019 你的名字(2/2)
蝈”将出现在我的面前。“接下来的事情,你都已经知道了。”我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我一眼就认出了你。”“蝈蝈”又点了一根香烟,稳稳地吸了一口,抬起头来,两只不大的眼睛透过袅袅的烟雾,亮晶晶地打量着我。
“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了人。但我从来不会认错人,所以,我第一个反应就是,为什么你摇身一变成了记者?而且出现在这样一个你根本不可能出现的地方?”他说。
“我的脑子里刹那间掠过无数判断。最有可能的就是,你大学毕业了,回到故乡,当了记者,到我们部队采访,恰好碰上了我。”他接着说。
“我打算回绝你,我从你的眼神里已经看出,你同样认出了我。而且,当你把印着四哥一案的材料递给我之后,我一下子就明白了,你是有备而来。”“蝈蝈”的目光像一枚钉子,仿佛我只是一张照片,他需要把我钉到墙上,仔细研究。
“所以你一定会答应接受我的采访,你的性格决定了你一定会与我正面交锋,弄清我的真实意图。”我针锋相对。
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我不是一张照片,我是一个长发飘飘眼睛明亮面容姣好胸脯丰满两腿修长的漂亮姑娘。
我很年轻,我还不满24岁。
我有足够的资本爱上一个自己想爱的人。
“不错,你对我的性格把握得很准,对我的心理研究得也很透彻。”我看到“蝈蝈”轻轻地咬了咬牙关。
“你们做事情,其实就是研究对手的性格,琢磨对手的心理。为了找到你,我看了那么多例子,慢慢就学会了你们的方法”。我怕“蝈蝈”不高兴,声音里有一丝解释的意味。而且,我听从了他的警告,小心翼翼地不要出现“警察”、“办案”、“毒品”……一类的字眼。
“你真的很聪明,如果你真的去那种生意,倒是一个非常可怕的对手。”“蝈蝈”吸了一口烟,面孔再次被烟雾遮蔽。
“如果我永远找不到你,永远不能当面向你表白,我倒真的情愿去做那种生意,让你亲手办了我,我等待着你来问我,我会告诉你,我一直在找你,我去……做那种生意,是因为我爱你。”话一出口,我把自己吓了一跳。
“不要乱说!”“蝈蝈”沉沉一声低喝。
我嚅嗫着说“对不起”。
“蝈蝈”说走吧,夜深了,人家要关门了。透过他的脸庞看过去,果然,最后一个服务生长长地打了一个哈欠。
我说:“好吧,不过,你要答应我,我们一起到湖边走走。”
“何况,我还没有听你的故事呢。你不讲故事,我怎么写稿子,怎么跟报社的领导交差?”
“蝈蝈”露出一丝无可奈何的苦笑。
白日里的翠湖永远是喧腾的。沿湖的街道一侧首尾相连停满了汽车,环湖的茶室里流淌着普洱茶的清香,夹杂着甩扑克牌的声音,嗑瓜子的声音,年轻人快乐谈笑的声音;湖心亭里快乐的中老年妇女咿咿呀呀地唱着花灯;外地人到了昆明,总是要到翠湖看一看的,可惜如今的翠湖早已没有汪曾褀老先生笔下的“心影”。特别是红嘴鸥飞临昆明的季节,白日的翠湖边更是人山人海,人们争相把撕成碎块的面包抛向天空,惊叫着等待红嘴鸥掠过头顶准确地将食物叼住。
夜真的深了。
那些唱花灯的人、游走的人、喝茶打牌的人,此刻,都仿佛电子游戏里的人物,,于是他们都从显示器上消失了,剩下一块黑亮的屏幕,镜子般照出孤零零的游戏者;又仿佛一个个纸折的模型,现在,他们都被折起来,收到了盒子里。我不想做一个可以被人随手关闭的游戏里的人物,更不愿意做一个可以被打开了放到街道上,也可以被折起来收进盒子里的白纸人。我不要别人摆布,我要做我自己,所以我要爱,只有能够主动去爱一个人,我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我想我真是喝多了,我摇摇晃晃地走在“蝈蝈”身边,我挽着他的胳膊,而他并没有把我甩开。如果我不是喝多了,我怎么会絮絮叨叨地说这么多话?如果我不是喝多了,我怎么有理由挽住他的臂膀?
两个骑着自行车巡逻的警察,像夜风掠起的两片落叶,摇摇晃晃地迎着我们驶过来。他们很注意地观察着我们,随后他们温和地叫我们站住。
“蝈蝈”同样温和地打量着他们。
我们看起来真的很像是一对恋人。
一位警察对我们说:“早点回去吧,注意安全。”
我甜甜地冲他笑。
“蝈蝈”对他们说:“你们辛苦了。”两名巡逻的警察面面相觑,露出意外的表情。
我们倚着湖畔的围栏停下了脚步。夜风吹来,我感到微微有些发凉。
“蝈蝈”细心地感觉到了我的轻颤,他脱下上衣,自然而然地披到我的肩上。
刹那间,我颤抖得更加厉害了。
“蝈蝈”轻声问我:“还冷吗?”
“我不是冷,是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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