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共生秩序(2/2)
的,想要作为他不回来时追查的证据,但当夜对质的时候,却没录下他的自白。最后的最后,邢国义的死,只成了一件性质很恶劣的谋杀案。林伏逸是凶手,邢国义是死者,一下子成了邢国义跟连环杀手毫无关系,只是彻头彻尾的受害者。而我对这个结果和现状,无能为力只有接受。对真相缄默,践踏着真相苟活,这就是活在这个世界要遵循的秩序,委身于这个世界的共生秩序。
林伏逸自首后,被带上了法庭,案件的裁判已经连续进行了一周,他的律师在努力争取减刑。
“邢国义,一直是我们警局的楷模,坚韧、刻苦、勤劳、有正义感。”
台上的人发表讲话,葬礼开始了。这时一个人神情恍惚的在我坐到了我的另一边,眼神黯淡,看起来十分哀伤,目光一抬,是刘丰山。
刘丰山坐了不久,眼光直愣愣的看着正前方,突然开口了:“你是最后见到过他的人。”
“嗯……是啊。”我一听,略感到局促,不是很想谈论这个话题。
“你说他已经死了,在工厂里……”我没注意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当时是那么以为——”
碰的一声,刘丰山从椅子上猛地站起来,卯足了力气转身一拳打在我脸上,我措手不及的向后仰倒和椅子一起滚倒在地上,现场立刻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看向我们。
“以为!你以为!听着,我不管你们到底遭遇了什么!邢国义,是我见过最能称得上男子汉的人,他是我的老师,但对我来说,更超过一个我从来没有过的父亲。他教会了我一切,他教会了我怎么应对邪恶,他教会了我怎么坚强!我不知道你跟他之间有什么过节,居然要在死后还侮辱老师的名声!邢老师明明一直都很喜欢你,他觉得你有洞察力善于办案!你却连他是否活着都确认不了!”
“是么……”
我默不作声把的从椅子上的狼狈的爬起来,康灵也没有拉架,扶着我的肩膀帮我站了起来。
“老师不是在工厂里死了么!?那这又是怎么回事!?”刘丰山颤抖的声音变得哽咽。
越听这些话,回忆越走马灯似得涌现,我却一句也不能说,有种微妙的压抑感,周围的人围上来,示意我们停止争吵。
“这又是怎么回事啊啊!——”
刘丰山跪倒在地上,崩溃的大哭,哭的像个孩子,康灵看了我一样,扶着我默默离开了。
几小时后,我在监狱的家属见面室,和林伏逸隔窗而望。我在外面,林伏逸在里面。
邢国义死之后许久,连续几夜我翻来覆去无法入眠,不管邢国义是否是罪人,我都意识到自己不管出于什么理由都是不折不扣的杀人共犯,内心难安。就在绞尽脑汁的思索应该该怎么办的时候。林伏逸在毫不知会我的情况下,去自首了,并顶了杀邢国义的所有罪名。
“一切都在我掌握之中,不用担心。”林伏逸自首前这样对我说。“是时候让你见识下林家的魔力了。”联想到近日接触到的林伏逸的种种,我信了。
然而结果是,林伏逸判了二十年。
侦探生活让我见过太多亲人朋友来送人的场景,我从未想过自己会成为这场景的一部分。
我有些五味陈杂的看着玻璃另一侧的他:“你不是说搞的定么,卧槽,二十年啊。怎么林家不行了?”
林伏逸在窗户对面的老式有绳电话里叹口气:“毛。本来是可以免责的,你猜我家老爷子怎么说。”
“怎么说?”
“这是给我肆无忌惮的惩罚,附带也算是给我的人生磨练。”
“我靠……有这么磨练自己儿子的吗……”
“欸,我家老爷子就这样,习惯了。”
要我我可习惯不了,二十年的青春年华啊。
之后我们闲扯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街边的变化,新流行的歌曲,咖啡店见到的美女,除了邢国义,除了林萱木,无所不谈——严格来说,这还是我们自认识之后第一次闲聊。
林伏逸说不用担心他,他在监狱能照顾好自己——这是当然,怕也没几个人能打过他。
临走时,虽然答案多少已经预料到了,我还是问了问:“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下次没准我可以带给你。”
林伏逸微微一笑:“那就带点硬币和透明胶带好了。你知道么,这种一元硬币越来越难找了,我满喜欢它们的,分量足,但听说好像是不生产了,你要是能帮我弄点,那再好不过了。”
我回应的笑了笑,最后说了句我会常来的,便略感不舍的离开了那里。
可接下来的几年里我都没有再来过,长达几年之久,我都没有再和林伏逸见上一面。这一个月来经历的事情,有太多谜团都没有解明,但死里逃生的我早已忘记那些谜团。在他们逐渐一被解开时,我才意识到事情到底有多么严重,我才明白我卷入的事情远比邢国义临死前说的更为可怖,甚至于后来我每次站在死亡的边缘都不禁回首感叹。无数无辜的人身陷痛苦之中,无数悲剧的诞生,都是始于生命拐点的那一刻。在我意识到跟这之后发生的事相比,废弃工厂的经历不过是简短的前戏时,我已经没法回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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