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敢问天兵能战否 4(2/2)
>每分钟80发的穿甲弹速射在第一轮开火后,便彻底摧毁了圣安东尼号正对着港口的整面舷墙,彻底暴露在外的炮位尸横遍地,到处都是断手断脚,那一面的九门火炮东倒西歪,有的横在甲板上,有的滑落海中,此时唯一的战果就是被它们砸死砸伤的炮手和水手们,倒是不少被装在笼中的猪羊跑了出来,活蹦乱跳。一只母鸡正站立在打横的炮架上注视着海湾,它平日的任务是为船长生产特供的鸡蛋,而此时却成了这片甲板上唯一尚未伤及毫发的幸运儿。血水顺着原本用于通风和照明的木质格板和排水槽一层层向下流淌,整个炮甲板仓就如地狱一般,只剩下鲜血、痛苦和哀嚎,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士兵们之前都还能严格遵循炮兵的作战要求,一筒筒的火药被分成小份不断从底层的火药仓运送到楼上,这样一来至少没有造成殉爆,不至给船身再造成足以毁灭的打击。
冈萨雷斯已经满头大汗,再也不能顾忌到他优雅的形象,在火炮和舷墙被摧毁的前一刻,他的首要任务是和阿方索神父一道解决那道‘魔鬼’般的光柱,那些宋人显然拥有什么神秘而可怕的力量,这种力量让圣安东尼号必须冒着极大的风险在黑夜中面对敌人的监视完成转向,而在这个原本并非预想中的理想时间,在涨潮下撤出海湾本就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何况还要做出抛弃部分士兵和水手的痛苦抉择,是冈萨雷斯很难面对的。
他甚至已经做好在满剌加招募一些摩尔人和黑人水手的准备,以在人员和心灵上都为自己作出能够接受的补偿,只是一切都被突如其来的打击中断了。
不到三分钟,不知耗费了多少人力物力与时间才建成的圣安东尼号就被彻底打残,对方没有攻击水线以下的船身,显然仅仅是因为如方才空中人声所宣称的那样,命令自己原地下锚,或者换个说法——投降。
只是和冈萨雷斯同样吃惊的还有岸上的张柴佬一个,方才被西班牙人的炮火所及,差点就丧了命的这位,此时不光惊讶于宋人炮船的威力,更让他震惊的却是身后的另一桩奇异。
就在那牢牢抓住西班牙人大船不放的光柱射向海面之时,张柴佬才终于能够看清,栈桥两侧的黑影哪里是什么建筑,都是漂浮于海面上的如城巨舶,过去的这段时间听得多了,只当是寻常人等的夸口。这样的事情所在多有,十传成百,百传成千,千又成了万,但只有当他真正站在那五万吨上下的大船之下时,才能彻底体会到了那种无力,而发自内心的绝望进而放弃抵抗也是自那一刻始。
“目标,主桅,开火……”
冈萨雷斯甚至没有来得及将白旗挂出,三根桅杆便已经倒下了两根,倒掉的桅杆连同挂了一半的风帆一起砸向甲板,让躲过了上次劫难的水手和另一侧甲板上的两门火炮再次沦为战果。
“看来这艘船已经彻底废了。”罗克理看着港外的情形,在探照灯照耀下如电影版的画面,半毁的圣安东尼号让他叹气不已。
平求圣安慰道:“委实没什么可惜,只要船上东西和人俱在,他就还有价值。”
“船舷上挂出了白旗。”
“又挂出了一面。”
接近三位数的伤亡快到船上乘员的一半,阿方索神父早已不知去向,犹自在诅咒着‘魔鬼’的冈萨雷斯先生已经顾不上船上幸存者的动作。
虽然这一船人中大字不识一个的文盲占了八成,但并不妨碍他们求生的本能和对空气中一直响起的家乡语言的理解,切碎的船帆,扯开的传单,解散的自由巾,能用的一切材料都派上了用场,还留着一条命的船员们恨不得把内裤都挂起来——如果他们有穿的话。
吐着魔焰的怪兽终于停止了怒吼,为了打好这一仗,两府划拨给了几艘渔船足够多的穿甲弹,今后很长一段时间想必都不会再有如此慷慨之事了。
罗德里格斯经过了难忘的一夜,现在他必须率领他毫发无损的划艇队将已经投降的船员们接到岸上。
冈萨雷斯颓然的伏在艉楼的栏杆边发呆,一边望着港中的灯火一边喃喃自语,那是埃雷拉的诗句。
“越是恐惧,越是愚顽。”
…………
“宛似轮子不停地旋转。”
…………
“就这样一再地跌入深渊。”
隐藏在暗处和塔楼上的枪手一个个走了出来,全副武装,黑盔黑甲,看着这些交战了一夜,到此时方露出真容的对手时,尚存的苏禄海匪、张家大帮以及刚刚上岸的冈萨雷斯们不禁一阵唏嘘,至少有一点情报并未说错,对方真的就只有这些人马。
压抑着初次胜利的喜悦,朱大钊站在大厅中央,对着所有能够听到他说话的穿越者朗声道:“自今日始,我大宋和西班牙帝国正式进入战争状态,西贼要为战争负全部责任。此外,我宣布,南洋攻略正式开始。”
一连声的欢呼声自人群中爆发起来,不过才一月多光景,可等待这一声,真是度日如年。
毛拉地港内的商站,几乎就是同时收到了这个消息,只是欢呼才到高潮,却听得夜幕之外一声巨响,声震如天破之音,旋即便弥然而逝,众人朝着西南望去,正是王都方向。
正惊愕间,却听徐玄策坦然一笑,道:“不需担心,想必是那一位萨义德老爷……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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