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家人的泪(2/3)

暑假好像就应该这样过，至少，不是在医院。

“这老太太也真是的，这么热的天，空调舍不得开，被热得人都不行了，送到医院治疗费加起来都3000多了，够吹几个夏天空调了！”

“这么热的天，还让他们在室外高温作业，送来的时候，感觉那整个人都被火烧过一样，再晚一点，人就废了，工头的心也真是够黑的，还让不让人活了，人心都是肉长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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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每天上演着生死闹剧，扛过死神煎熬的人们，可以轻松地议论周遭发生的事，仿佛一切苦难从未发生。而对于有些人，将死未死，活着成了一种煎熬，但因为生理的本能、因为血缘亲情的支持，他们又渴望活着。

那日第一次来医院看望小宝，听着那句有气无力的“姐姐”，苏愈的心，一阵抽痛。眼前的小宝，哪是一个11岁小女孩该有的模样？不过才住院几天，她深深凹陷的黑眼圈、为了治疗而剃光的头发、略显宽大的病号服------最可怕的是，小宝并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命运会是怎么样。

“姐姐，你好久不来看我了，你是来接我出院的吗？你知不知道，我好想你，但是我的腿好痛------”小宝话音未落，便觉得呼吸困难，胸腔里发出艰难的喘息声。

苏愈强忍着泪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抚摸着小宝的头说着：“是姐姐不好，工作忙，这么多年，居然没来见过你，你不要怪姐姐，你听话，好好休息，很快就能出院了。”

小宝看见了苏愈身边的夏合，悄悄在苏愈耳边说道：“姐姐，这个哥哥好帅啊！是不是你们要结婚了？他叫什么名字啊？”

小宝一脸羞涩地看着夏合，11岁的孩子，其实什么都明白，有些事，看的也比大人真切。

“说我帅就直接对我说呀！我都听见了，我叫夏合。”夏合说着，也俯身蹲在小宝病床前，用大手轻轻摸了摸小宝的头，他的余光瞥见小宝一双小手全是输液被扎满的针孔，一瞬间想起自己的侄女可儿，刚生下来，不仅一只耳朵畸形，而且体弱多病，幼年基本是在医院的病床上度过的。

夏合只觉得心痛如绞。

“骨癌就是这样，就像你们说的，以前孩子老喊腿痛，你们没有重视。那时候，就是最佳的治疗时间。如果早发现，治愈的机会很大，可惜现在晚了。疾病就是这样无情，当初不在意，后来就会有很可怕的结果。像小宝，已经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现在能做的，只是尽力延长她的生命。截肢可以切断病原，防止病理性恶化，但术后，也有复发的可能性，但综合来说，可以活得更久些；或者选择化疗，但化疗是一种慢性折磨，那样孩子可能受的苦多些，而且，她的时间真的就不多了，挨不过今年。希望你们早作定夺，孩子有什么心愿，想要什么，尽力满足吧。”医生的话，犹如一道霹雳惊雷，之前听妈妈转述，苏愈并没有那么相信，直到亲耳听见，才明白了那种绝望。

如果小宝选择截肢，只是能活得更久些，谁也说不准，失去一条腿的小宝，又会在何时复发；不截肢，那么真的就离死亡只有一步了，然后在接下来的每一天，看着骨癌将小宝一口口吞噬。那感觉，像是活着的生命在看一场冷笑话。

可截肢，对成年人都是无法忍受的事情，更何况是对一个只有11岁的小女孩呢？是不是太残酷了些，爱笑爱动的年纪，这无疑是一场早有预谋的残杀行为。

七月的第一场雨过后，小宝就要进行截肢手术。

所有人试图让小宝接受，没有一条腿，也能活得更好，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开不了口，让她知道。小宝依旧天真地充满希望，在她的意识里，只要动一次手术，就能出院了，她比谁都更希望手术的到来。只是这个11岁的小女孩，根本不知道，一场手术过后，她会失去一条腿，只为了能存活下来。

可手术后的小宝，如果突然发现自己没了一条腿，又会怎样？可预先告知，这次的手术会截掉她的一条腿，岂不是会提前带来无边的恐惧和黑暗

夜，难眠。

苏愈这才发现，入夜的夏合，似乎比白天更清醒。

“你睡吧，这本来就是我的家事，让你也来陪护，我很过意不去。”苏愈在黑暗中小声说着。

“没关系，其实我晚上，根本就睡不着的，一直失眠。”夏合说道。

苏愈看爸爸和阿姨这些天陪护太辛苦，便让他们也回家休息一下，自己也帮忙照看一下。

“小愈，这些年，是爸爸不好。”爸爸在苏愈面前，第一次愧疚地低下了头，老泪纵横，他从前作为一家之主的威严，在这一刻，荡然无存，或许是因为爸爸真的老了。

陷入中年危机的男人，再也没了年少时的傲气，如今的一切都在提醒他过往做错了。

“人在做，天在看，小愈，爸爸对不起你们所有人------”

苏愈只觉得再也不想看见爸爸这种状态，哽咽地说着：“没事，爸，你快带阿姨回去吧。这张卡，你们收着，钱不多，也算我对小宝的心意了，手术费，还差多少？”

“不不不，小愈，你不用再给钱了。你男朋友早就给了我们钱了，卡里面有100万做手术再加上治疗费全够了，还能多余不少，这份人情，我们做牛做马也会还清的，怎么能再要钱。”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