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救人(1/2)
“我?”
刘婉点头:“是啊,生逢乱世,女子多身不由己。你表兄若为赵王世子,尚有十万兵马在手,将来可护你周全,若丢了爵位……”
后边的话她没说完,阿娇却懂了。
赵王握有兵马,在这乱世中尚能有一席之地。然而失了王位,空有财帛,以舅舅与表兄的性情,断不会如父亲这般花巨资豢养侠士家仆,到时便是手无寸铁的庶民。
上一世,她便深有体会,如刘满那般懦弱的,根本不堪一击。
昔日乐府诗言,美人“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并非夸张。
男人争夺天下,胜了,便是美人配英雄,败了,便是红颜如祸水。
“那我便不嫁,留在家里,陪着阿母和阿翁。”阿娇微微一笑,柔声道。
刘婉失笑:“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哪有不嫁人的姑娘?”
阿娇笑而不语。
她并非玩笑,自重生以来,便想过,此生若无合意郎君,无法保家人平安,便是不嫁也罢。
熏香浓郁,刘婉渐渐沉睡,阿娇却仍是精神得很。
她悄悄步出卧房,往书房走去。
弟弟赵弇困惑的声音自房中传来:“父亲,景旭再是不堪一击,长安城也仍是城坚墙固,粮草充足,更有守军二十万,刘昶仅两万人马,岂非送死?”
赵况沉吟:“兴许新元帝另有安排。”
他虽如此说,心中却隐隐明白,刘昶军功卓著,其弟刘绍,又刚刚于江夏郡取得大捷,不但生擒江夏郡守,更大退其十万守军。兄弟二人声名鹊起,听闻新元帝刘安一向疑心甚重,怎会容忍?
赵弇道:“想来也是,否则新元帝便寒了众将士的心。”
阿娇在外听着,忽而想起前世,她入刘安寝殿那日,宫门外,虎贲中郎将郭和厉声大喝,为刘昶兄弟鸣不平:“大业未成,先杀功臣,非明主所为!”
刘安怒极,当即下令将其车裂。
随后,新元朝中,人人自危,生怕成为下一个刘昶和郭和。
连十三岁的赵弇都懂得的道理,刘安却不知晓,难怪他成不了事。
……
一如前世记忆,刘昶军从洛阳疾行,一路未有太多阻力,却在长安城下遭遇伏击,两万精兵几乎全军覆没,仅剩百人,护着刘昶杀出重围,一路逃向河北。
赵王宫内,刘真刚刚接到刘昶送来的求援信,犹豫不决。
景旭废了刘姓宗室的爵位,他的赵王之位,仅剩下不足三月。
他本该出兵,助刘昶诛之。然而手中只十万人,即便发兵,亦要顾虑长安城里的景旭大军,更何况,他尚未下定决心,起兵反景。
赵国国相郑普事赵王多年,早已看透他的心思,当即进言:“大王,刘昶败退后,途经洛阳而不回,反而来冀州,臣恐其中有诈。”
此话正中刘真下怀,刘昶同为宗亲,又声望日高,他不欲出兵,当着众臣的面,实在难以启齿,好在有郑普。
刘真当即问:“君此话何解?”
郑普道:“刘昶乃新元大司徒,位高权重,又声望极高,败退后,不回都城洛阳请援兵,反而舍近求远,来我赵国,我赵国一向谨守本分,并未与新元帝有任何瓜葛,刘昶此举,臣以为,定是与其主刘安有隙的缘故。其主尚不能容他,大王若与他为伍,岂非既与景旭公然对抗,又与新元帝为敌?”
众臣纷纷赞同,只赵况反对。
刘真只当未见,不予理会,只对郑普道:“依君所言,孤该如何?”
郑普捋了捋胡须,道:“依臣之见,大王不如暂不回复刘昶,只作壁上观。如此,景旭无法怪罪大王,亦不至见罪于新元帝。”
刘真当即点头,随后便下令,对刘昶不予理会。
赵况自王宫归来,将情况告知家人。
赵弇当即愤怒:“刘昶乃当今有名的豪杰义士,又与舅舅同为宗亲,如此见死不救,哪里是君子行径?刘安心胸狭窄,为人阴险诡诈,根本不是能共事之主,即便得罪,又何惧?我偏不信,如此小人,将来能坐稳江山!”
他在室内来回踱步,越想越不能袖手旁观,从架上取下自己的佩剑,便要往外去:“既然舅舅不肯出手,只好由赵氏门客家仆代劳!”
“站住!”长久沉默的赵况突然大喝,将已经行至门口的儿子唤住。
“阿翁!”赵弇不服,站在原地没有回来,握着剑的手上骨节发白。
“我赵氏曾言,要与大王共进退,今日怎可背弃誓言?”赵况是最重信义之人,不愿擅自行动。
赵弇不愿作罢,倔强道:“这是父亲与舅舅的许诺,不是我,若舅舅问罪,只管说是我一意孤行。”
“胡闹!来人,把他给我捉住,关进屋里去!”赵况拍案怒起。
外间听到喝声,立刻涌入五六个家丁,各个身强力壮,训练有素,二话不说,便将赵弇左右制住,动弹不得。
刘婉心疼,旋即起身道:“弇儿年少冲动,夫君千万别动怒。”
她轻扯儿子衣袖,示意他向父亲道歉,后者却倔强的别开脸,不肯服软。
她无奈,只好向女儿递去恳求的目光。
阿娇会意,起身至父亲身边,温声道:“阿翁,时常皱眉可会变老的。”
赵况听着女儿如泉水般轻柔熨帖的声音,便不觉心软。
他往日最疼女儿,此刻也不禁怒气渐缓,叹道:“还不是你这弟弟不教人省心?他若有你一半好,我便也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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