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意外不意外(2/2)
脖子。继续摇头……
大白天穿夜行衣,是要向全世界宣布我要做坏事快来抓我吗……
“不用……”仰头望向他,她表现得十分诚恳,诚恳地在劝他三思而后行,道:“乔装打扮一番?”
这下他连头都懒得摇了,连眼神也不要给她.
潮生摸摸鼻子,默默地在前头带路。
她想教训的人唤作陈皮二,‘陈皮二’不是本名只是个诨号,本名是什么绝大多数人都忘了,得此诨号因为此人就是个泼皮无赖,平日里吃喝嫖赌游手好闲,时常压榨她们这些年纪小或者体有残疾的乞丐。
那些四肢健全的成年流浪汉,他也是没胆去招惹的。
就是这么个欺软怕硬又狼心狗肺的东西,要不是家里有个嫁给官老爷做小妾的姐姐,衙役也不会睁只眼闭只眼放任他胡作非为。
潮生一度庆幸自己扮作了男孩的模样,不然,也许就是另一个春妞。
其实她和春妞也没多少交情,怕暴露齐王府中人身份,她和谁都不敢靠太近,同在城郊荒庙里寄居的流浪儿中,只有她和春妞两人是女孩,不由得多了几分关注。
春妞性格腼腆,说话温柔,是带着七岁弟弟一起过来的,比潮生大三岁,出事时刚满十四。
她的心愿是代替父母将弟弟抚养长大,平日里怕弟弟渴着、饿着、冻着,什么都是弟弟优先,连带着对庙中其他的小乞丐也多有关心,谁生了病、受了伤都愿意搭把手照顾。
春妞会烧水给他们洗手洗脸。
春妞会捡笋子、采野菜、捞蛤蜊和他们一起熬汤充饥。
她还会补衣服梳发髻,把烂衣服烂布条收拾干净做成发带做成帕子送给他们。
那么好的春妞,怎么就……
怎么就想不开,衣衫不整面带青紫投了河,连带着她弟弟也不见了。
潮生大概猜测到个中情况,那段日子里春妞一直在躲陈皮二,还和人说要换个地方住,出事那天春妞弟弟哭闹,他们其余人都出去乞讨,只剩她们姐弟二人在庙里呆着。
谁成想就出了事……
春妞这件事情,一直是潮生心中一捧未熄的柴火,被大石头压在上面存续着光和热,等到有天大石头被搬开,只需吹口气就能将这捧柴复燃成熊熊火焰,烧得她内心滚烫双目发亮。
海上行船行商,也有争锋斗殴,也有尔虞我诈,但都是各凭本事,不管是受伤送命被丢下海喂鱼,或者看走眼受了骗赔了全部家当,那都是技不如人输了就是输了。
被遗弃在齐王府没能上得了逃命船,她失望却不怨恨,那种情况下人人自危,不能指望没有血缘的人能想起带上她。
被陈皮二强迫把善心人施舍的铜板交出来,她沮丧嫌恶皆有,但也不很介怀,情绪一会就散了,毕竟形势比人强,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只是春妞……春妞……
她那天的模样潮生怎么都忘不掉,时间过了这么久还是会在梦里看到,她脸上青紫的印迹,蓬乱沾有草屑的头发,凄绝无神的双眼,最后跌跌撞撞投河的背影,清清楚楚地刻在潮生脑袋里。
她终于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恐惧,并且愤怒。
从来没有那么恨过一个人,恨到希望他不得好死。
从来没有觉得一个人可以这么坏,坏到连下水沟里的渣滓和老鼠都比他要干净。
脚步放得慢,心跳噗噗快……
她尾随观察过’陈皮二’一段日子,知道他住在哪里。她觉得这天总会到来,也许是很多年后,久到他已经变成个风烛残年的老头,也许只需要等她长大成人,更有能力和手段,没想到机会来得这么快。
她已经预习过很多次,在梦里,在想象里,去完成这件事情。
潮生七拐八拐,带着墨如白在巷弄中穿行,走到一个巷子口停住,左手抬起来指向巷中,轻声道:“右边第二家,门口有棵老榆树,人叫陈皮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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