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血淡于水(下)。(1/2)
“溪溪!别哭了!冷静一点啊!你身体还没恢复,别太激动啊!”宿雪紧紧的抱住我,一声声的安慰着我,依旧不能让我狂躁起来的心平静下来。
“啊——!”我绝望的大喊着,这声哀嚎本该出现在我妈死的时候,但偏偏我妈死的时候,从葬礼上到我妈下葬,我都冷静的一声不吭,但这份内敛,落在生人的眼里只能被称作无情冷漠,只能被称作白眼狼。
这声晚来了好几年的哀嚎,不知道是姗姗来迟的悲伤,还是压抑了太久的发泄,总之,它将我这短暂的人生释放得一干二净,以至于释放过后的我浑身无力,就连喘息的力气都快没了。
“溪溪,别哭……”宿雪还在劝我,却被枕风打断:“让她哭一哭吧,她压抑了这么多年,再不释放出来,一直压在心里,还不知道要惹出什么麻烦来。”
宿雪沉默片刻,终于放弃开口劝我,只静静的抱住我一丝一毫也不肯放开,好像只要她一放手,我就会忽然间溜走一样。
许久,我总算止住了情绪的发泄。缓缓坐直了身子,深吸了一口气,认真地说道:“我想去看看那个孩子。”
宿雪和枕风对视一眼,虽然不知道我想干什么,但还是将我扶起来,扶着我一步一步缓慢的走去了慕彦的病房。
我缓缓走进病房,病床上的孩子果然比几天前还要虚弱许多。甚至已经要靠着呼吸机来呼吸,稚嫩的脸上写满了痛苦,脸颊上还挂着几滴泪水,手上的点滴也从之前的一药水增加到三同时往里面注射。孩子的手背都被打的青肿,一看就知道着点滴已经打了好几天都不曾停下过。
那女人坐在他的病床前,一直低声的抽泣,哭声中带着满满的心疼和绝望。我承认,看到这个场景的我,于心不忍了。
“他这个样子,还能做骨髓配型和移植么?”
我走到那女人身旁,低声问道。
那女人颇为惊讶的抬起头,似乎不相信在她面前问出这话的人,居然是我。是本该恨她入骨,死都不愿见到她的我。
我看着她哭得红肿的眼睛,很认真的又重复了一遍:“他现在,还能不能做骨髓配型和移植?”
那女人满脸惊喜和不敢置信的抹了抹脸上的眼泪和鼻涕,声音因为极度的喜悦而开始有些沙哑和颤抖:“医生说他现在的情况还没那么糟糕,如果快些找到合适的骨髓以最快的时间进行移植的话还是来得及的。怎么?小溪你愿意救他了是不是?你愿意救他了吗?”
我面无表情的转身:“但我是不会给你们提供手术费的,手术费你们自己去想办法,你也该知道贪心不足的后果。”
那女人惊喜的跪倒在地上,激动的抽泣着对我说:“嗯!谢谢你,小溪!阿姨真的谢谢你!”
我在走到病房门口时,忽然想起什么一般的转身,走回病床前,伸手抚摸着床上睡着的孩子的额头,柔声说道:“阿彦,放心吧,姐姐会救你的。”一抬头,却正对上那女人满含感激和喜悦的目光。
“小溪啊,以前的事情,都是阿姨对不起你,以后,你如果不介意的话,阿姨会像对待亲生孩子一样对待你的,好吗?”
我第一次见到她这种小心翼翼的神情,满带着一丝卑微的讨好,而这种卑微的神色,竟然像极了被抛弃时的妈妈。
“嗯。”
有时候,有些看似阻隔着千山万水的感情,其实都只是隔着一层看似结实庞大的冰山,只需要一点点温暖的小火苗,就能让它在一瞬间倾颓消融,露出藏在里面的一座小桥,这座小桥可以让你走出封闭着自己的内心,同时也可以帮助你通向从前不了解的,也不曾想过去了解的,另一个人的内心。
而现在的我,正缓缓的,走过这座桥。
或许这就是上天的安排,我的骨髓,和慕彦的骨髓配型,出乎意料的成功。
虽然我的身体还没有彻底恢复,但按照医生的建议多吃了些补品进去,再加上很注意抽取造血干细胞之后的休息和恢复,也没什么大碍,只是住院修养的时间,比原定的又要延长半个月左右。
我开始放下一切,认认真真的放松自己,让自己彻彻底底的休息一下,于是开始像是植物人一样整天躺在床上,出了吃饭和上厕所之外的时间,全都躺在床上,连宿雪都有些看不下去,但我借着病人的身份赖在床上,她也着实不能拿我怎样。
慕彦的手术也很成功,初步观察并没有出现排异的现象,现在也已经出了重症监护病房,住进了普通病房。
但令人感到奇怪的是,那天为了慕彦下跪求我的徐恒,却在我进了医院之后就一直不见踪影,大家的心思都放在慕彦的身上,所以一直也没有人注意到,那么关心慕彦的他,在慕彦的生死关头,究竟去了哪里呢?
而就在抽取了造血干细胞并给慕彦做了手术的几天之后,那女人又殷勤的跑来看我。
“小溪,阿姨煮了点鱼汤,你才受了那么重的伤,这又给阿彦抽了那么多血,真的该好好补补啦!来尝尝这鱼汤,看看咸淡怎么样?”
我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拿出一只小碗,将保温桶里面的鱼汤盛出来一小碗,端到我面前,很细心的拿起小勺子递到我嘴边。
鱼汤看起来像是熬了很久,浓稠得很,也鲜美得很,看着她温柔的喂我喝鱼汤的动作,我竟有那么一刹那恍惚感觉到妈妈在眼前一样,不知不觉间竟氤氲了双眼。
一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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