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蒯老(1/2)

作为副千户，宋哲的月俸不过是大米十四石，此时市场行情价每石值钱三千文左右，十四石大米折合成银子也就是十八两。

这个时代，白银的购买力还是很厉害的。

即墨城一个五口的小康之家，一年的正常消费，加上人情往来，也不过是二十两银子。

即便是在京城，五十两也够买一所小宅院的，占地五亩的大宅院也才不过一百一十两。

他这一出手就是五十两，他宋哲两个月也挣不了这么多啊！但他什么也没说，还是很冷漠的样子。

其实秋水很想问宋哲，但他不问，他在等宋哲再开口，送这么多钱，怎么可能无所求。

果然，宋哲开口了，满脸堆笑的说道：“我看这地也都种完了，下官想请千户大人去下官家里吃顿便饭，也好把前段时间，您没上任之前的一些事情，慢慢的向您禀报。金家口距此也不远，二十里地，最多一个时辰就到了”。

秋水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对于这个手下，秋水还真的想了解了解。

“那就等明天地里收工之后吧，只是这银子……”

秋水话还没说完，宋哲就退到了门口，弯着腰，一脸肉麻的谄媚道：“属下的孝心您可不能推辞，千户大人留步，我今晚就回家准备，明天属下在金家口恭候大驾”。

…………

秋水想了解宋哲，也是今天下午他遇到的一件怪事。

每天，秋水都会沿雄崖所以及所辖的十三个墩堡走一遍，附近的栲栳岛白马岛鸭岛也偷偷去过几次。

虽然他根本就不担心这段时间会有倭寇入侵。

因为据史料记载，嘉靖三十一年，整个山东地区只有一次倭寇来袭。只是无论是地方县志，还是官方的《世宗实录》包括《明史》，都没注明是几月份。

但秋水可以推算。

这个时代倭寇的造船技术，只能驶顺风、不能逆风，遇有逆风或无风时，只能下帆摇橹，还远远没有达到能逆风远征的程度。

秋水是专业研究这个的，这里可以做一个简单的说明：倭寇在日本本土的出发地点，一般会选在萨摩或五岛，而我国东南沿海季风区，只有在3、4、5月春汛和9、10月秋汛时，适合倭寇顺风而行。

因此倭寇选择进攻地点并不是事先制定的，而是视这几个月的风向而定，吹到哪里就抢哪里：正东风猛则犯浙江、江苏，东北风猛则犯广东、福建，南风猛则犯辽东、天津等地。

现在这个季节，想来也来不了。

而且，届时倭寇袭击的目标是靖海卫，估计是雄崖所太穷太小，人家瞧不上。

所以，他尽可以把所有人都赶着去种地，而不用担心防区的安全问题。

…………

今天下午秋水正经过玉皇山时，隐隐觉得这附近的草丛中，似乎有些不同寻常的动静。

“谁在哪里，不出来的话我可要射箭了”。秋水绝不是在吓唬对方，张弓搭箭，已是蓄势待发，这荒郊野外的，有个狐狸精也说不准。

“千户大人饶命，老朽绝无恶意”。一位面容精瘦，须发皆白的老者说着话，从草丛颤颤巍巍站起身，准备出来。

秋水注意到，老者的手上筋骨盘结，一看就是力道十足，一双眼睛尤其有神，这让他更加不敢放松警惕。

“按我说的做，我可有言在先，如果有一个地方出错，我这箭可不认人：双手举过头顶，把手摊开，掌心朝向我，眼睛看着我，慢慢走出来。”秋水虽然指导着老者做动作，手中的箭头却也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老者一身青布道袍，头顶程子巾。这是时下家境良好的人，休闲时最常见的一种打扮。

上行下效嘛，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嘉靖皇上爱修炼，全国流行穿道袍。

只是这衣衫不整，看起来已是有时间没有浆洗过了，尤其是脚上的鞋，有些地方都破了。

“背过身去，整个人趴在地上，不许看我。稍有迟疑，别怪我取你性命”。秋水厉声喝道，这人出现的太奇怪了。

老者趴在地上后，一动也不敢动，只是说道，“千户大人别误会，我没有什么恶意的！”

在确认确实没有什么危险后，秋水找了块干净的石头，请老者坐下。

又从马背上取过水囊，他看得出来，老者早已疲惫不堪了。

秋水略带歉意的说道：“老人家，您请喝水，刚才多有得罪，还万望海涵。敢问您怎么称呼，躲在这里做什么，你怎么知道我是谁的？”

老者接过秋水递过来的水囊，喝了几口，正待要开口说话。

这话还没说出来呢，眼泪就断线的珠子一般流了起来……

老人开始背过身去，扶着树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搞得秋水是莫名其妙。

还好您是老人，这要是个年轻女子，咱们荒郊野外的，您这样一哭……

他只能暗自猜测，得能让一个饱经风霜的老人伤心成这样，他肯定是遇到了什么过不去的坎。

这一哭真的是哭了好久！

老者回过身来，拱手施礼，语带悲戚的说道：“千户大人见谅，老朽心中酸楚，方才实在难以自抑，失态了！”说着话，还清了清嗓子。哽咽着，开始向秋水介绍起自己的情况。

老者姓“蒯”（kuai）名福生，山东临清人。

大概一个月前，带着十六岁的女儿云芝，来即墨城的西关拜神许愿。

因为是第一次出远门，又听说此地每年的六月初八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