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焚尽秽土(1/2)
出兵当日,焚空和诸位同僚一起看着不远处的比叡山,猜想着战事会如何发展。众马回没有一个人发出别样的响动,仿佛雕塑一般,看着这座具有神圣意义的大山。即使他在过去的几百年间,几经战火燎动,但是此时也应该会被大片的鲜血灼伤吧。
果然,织田军在清晨出击,午时便有马回返回向几位留守本阵的奉行和幕僚禀报战况。焚空手持大薙刀站在院外,已经听到了织田家第一位幕僚村井贞胜的大叫:“太好了,本家已经攻破僧兵防线,僧兵开始向比叡山上撤退了。”随后便听到丹羽长秀对村井贞胜说道:“贞胜大人,小声点了。”说罢,便是屋中几人的大笑之声。
而周围的马回们也露出了一丝笑容,大家都仿佛松了一口气。甚至连焚空也都似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下,这就是对织田家的归属感吗?焚空苦笑了一声,又想起了显法法师严肃中带些慈和的面容。也许这就是战国吧,父子无情,上下无义的时代。
之后马回们渐渐开始活络起来,几个人开始聊起了返回歧阜城后,怎样教导家中的幼子(年幼的孩子)。而焚空对这些话题丝毫提不起兴趣,毕竟自己目前还是禅宗僧人的身份,戒律尚在,哪会去关心下一代的教育问题。
就在焚空继续眺望比叡山的时候,忽然有同僚对焚空说道:“焚空沙门,听闻你博学多识,可否在空闲时间来在下家中教导犬子片刻?”焚空听后想了想,随后笑着说道:“若是不嫌在下学问浅薄,在下倒是有空闲教导左兵卫大人的幼子。”
见焚空同意,其余众马回也纷纷请求焚空教导自己的幼子。这时焚空开口说道:“在下有一方法,不知诸位大人可愿一听。”众马回轰然应诺,随后焚空说道:“在下每日规定时晨,诸位将幼子送至在下的住处,在下统一教授诸位虎子,不知可否?”
随后焚空又笑道:“目前在下暂无住处,待在下在歧阜城安顿好后,再知会众位大人,不知是否可行?”
众马回听后,细细一想,马上对着焚空谢道:“那就有劳焚空沙门了。”随后焚空便和众人规划起来自己的课程内容,众马回也马上认真思索焚空所说的规划,并提出自己的疑问。
之后众马回又聊了一会儿后,便被另一部分的马回接替了岗位。然后众人和焚空有说有笑,返回了马回众营地。
焚空回到住处,稍微休息了会儿,便将在营中帮忙打杂的明山和明海喊了过来。三人吃完简单的饭团后,便不约而同地望着有些昏意的比叡山。这时明海低声问道:“师兄,师父会有事吗?”
焚空听后,本就有些压抑的心,顿时变得更为沉重。虽然焚空知道信长定会放火烧寺,但是自己怎么也无法说出口,于是便尽力扯出一丝微笑,对着明海说道:“主公只是将僧兵驱逐,不会伤害......”
“师兄,你不用安抚我们了,当日师父已经告诉我们,信长公不会轻易放过寺中的僧人,所以让我们跟着师兄离开,况且师兄的名字不就说明了一切吗?”没等焚空说完,一旁的明山已经带着哭声说了出来。
听了明山的话后,焚空一时也无语凝噎,而这时的明海已经哭成了泪人。附近的马回众见到此情此景,也纷纷低头叹息。
而就在此时,忽然从比叡山中窜出一股浓烟,阵中众马回还没反应过来,便有第二、第三股浓烟升起。随后比叡山渐渐被无数股浓烟笼罩,焚空知道比叡山的劫难已经开始了。此时的明山和明海显然已经完全崩溃,两人这几日压抑的太久了。
焚空一边安抚二人,一边看着已经被烈火吞没的延庆寺。心中坚定了在这乱世生存下来的念头。
烈火焚烧了一夜,火势依然在蔓延着,历经八百余年风雨的延庆寺在火中渐渐化为灰烬。比叡山也失去了往日神圣的色彩,此时也如凡人般泪水倾注。焚空昨夜甚至听到了僧人们被屠戮时,比叡山深沉而哀伤的悲鸣。
“主公回阵了。”站在营前呆呆望着比叡山方向的焚空听到连续不断的高喊声。随后留守的奉行和幕僚带着马回众整装前往阵前迎接得胜归来的织田信长。
马上的织田信长一挥手,身后的武士和足轻,便将一群衣衫不整的妙龄女子和七、八岁的孩童押了上来。随后织田信长对着手下的众人说道:“比叡山延庆寺常常自诩‘佛门圣地’,若是‘佛门圣地’,这些女子和孩童作何解释,别说这些是信徒,我可没见过在沙门床上的信徒。”
随后众武士中爆发出了鄙视的声音,随后愈来愈多,连一些足轻都开始大骂延庆寺的沙门。焚空看着这些面目全非的人,顿时一阵恶寒传遍全身。人总是为自己犯下的错事找借口,即便前些日子,其中的一些人还自诩“最虔诚的佛教徒”。
就在众人议论这些人该如何处置时,织田信长对着众人说道:“此等秽土,我等昨日已将焚尽,而这些污杂之人,亦应焚尽。”本来还以为可以分到女子做自己玩物的武士们顿时有点发蒙,怎么主公要把这些人全杀了?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时,织田信长对着魂不守舍的焚空说道:“比叡山焚空,便由你来砍下这第一刀吧。”
听到织田信长的话后,焚空身子有些颤抖,但还是下意识走到织田信长的马前,对着织田信长说道:“遵命。”随后双手有些发抖的焚空来到,这群已沦为众人玩物的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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