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命运何物(1/1)

“我们结婚吧。”

张日山轻飘飘地一句话击飞了梁湾的神智，她觉得自己可能根本没有和小毛出去吃火锅，也没被陆柯敲晕带来这里，一切都只是她相似梦境里的又一次重演，从里到外都透露着不真实。

梁湾抬起手，摸了摸张日山的脸…热的。

张日山笑了起来，露出两颗兔牙，捉住了梁湾的手握住。虽然他的眼睛里依旧如古井无波，但这一副含笑的皮相着实可爱得让梁湾想尖叫。

“你别闹了。”

理智回神，梁湾仿佛触电一样抽回自己的手，几分慌乱地从床上下来，几乎就要夺路而逃的时候被张日山握住手腕抵在了墙上。

他眼里闪过笑意，大概是梁湾的动摇取悦了他。

“你还要躲到什么时候？”

梁湾低着头，瘦瘦小小的身体在张日山怀里动弹不得，毛茸茸的头发看起来极其吸引人想去揉一下。事实上，张日山也的确这么做了。只是手抬到一半的时候却接到了一滴冰凉，沿着手指的曲线缓缓落到手心里。

张日山在那一瞬间陷入了一种难以言说的恐慌里，这种感觉着实陌生。从前跟佛爷下墓时他不曾有任何畏惧，和佛爷一起打仗的时候他亦是视死如归，和九门勾心斗角、和汪家厮杀博弈的时候他从未瞻前顾后畏畏缩缩。

可梁湾的眼泪却让他觉得害怕。

他本不应该觉得害怕的，他一直那么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从一开始接近梁湾诱惑梁湾开始，他一步步完成那个局，一步步把自己的心守得滴水不漏。

可如今看来，这一切仿佛都是他的自以为是。他以为守住了心，却没想到他的心早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刚从孤儿院被领养出来的时候，我不爱说话、不爱动也不爱笑。养父母很担心我，所以在我生日那天送了一只小狗，”梁湾带着哭腔，低着头，却努力平静地说着仿佛不相关的话，“那是一只刚满月的金毛，特别小，特别聪明。我开心的时候它会围着我撒欢，我难过了它会来舔我的眼泪。”

“我和它共同生活了十三年，看着它由活蹦乱跳渐渐变得安静乖巧，再到后来因为年纪大了，精神越来越差，走路越来越慢。”

张日山安静地听着，并不打断。梁湾的额头抵在他胸口，他的衬衣被她泪水浸湿了一片，冰凉凉地让人觉得心口闷。

“高考之后那个暑假，我自己一个人安排了一场毕业旅行。出发的时候它拖着缓慢地步子走到我脚边，抬起脑袋用一双豆子一样的眼睛看着我，看了好久好久，好像下一秒就能开口说话。”

“等我刚刚下飞机，就接到父母的电话，说我离开没多久，它就死了…”梁湾的声音顿住了，身体颤抖着仿佛说不下去。

张日山皱着眉将她抱在怀里，听着她一边抽泣一边断断续续地努力说下去：“张日山，这世界上的很多事，都是由不得我们的心意的。你肩上的责任那么重，时时刻刻盯着你、想要伤害你的人那么多，你不是我一个人的张日山，我怎么能那么自私地让你和你的世界为敌？”

“我不敢认真，不敢期待，不敢拥有，不敢非你不可，我怕我一旦放纵，要是你有一天又悄无声息地切断一切跟我的联系从此消失不见，我该怎么办？”

“我知道我这一辈可能都找不到比你更爱的人了，我都已经做好准备就这么随随便便地过完这辈子，你为什么又这么轻描淡写地来招惹我呢！”

梁湾揪着张日山的衣襟，围着这几个月以来的难过和委屈的围墙终于全面崩塌，她再也无法伪装坚强、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负面情绪，在张日山的怀里放声痛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