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滨城(1/2)

第二天是星期天。一早，五月提了兜海鲜搭上红白相间的老式大客车就去了滨城。一百多公里的路，走了三个多小时。好在她这一路都是忧心忡忡，不知这一去是啥结果，所以倒也没太心急。

阿慧也不知五月今天去。她决定先去她的工厂找她，她知道她这阵子休的是周一。

九点多钟，五月在车站旁找到了阿慧那家塑料包装厂。她正着一身蓝色工装站在统计室门口，眉飞色舞地和一个班组头儿——大概四十左右岁的大姐激烈争吵，因为说不过人家而弄得满脸泪痕。吵的无非是些原料消耗数量不一致的琐事。

见五月进来，阿慧一冲动就当着那大姐的面儿握紧了五月的手。

五月感觉那只手像是紧抓了一件宝物，生怕失去了一样，因为激动在微微颤动。

五月感到体内热血奔涌，如果不是她硬扳，简直想一把将阿慧抱起来。一憋再憋，直到脸红脖子粗，在那大姐看来这是要打架的派头，一扭腰，走了。

阿慧连眼泪都不擦，定睛打量起五月，在她看来，他疲惫不堪，那双平时目光如炬的眼睛也散乱不堪，“瘦个不轻。”她说，又添两行眼泪。

五月缩头一笑。眼前的阿慧身材高挑，皮肤白皙，虽然不是很漂亮，却是清丽脱俗，落落大方，身上有一股夺人心魄的魅力。五月不由得自卑起来，“教授的女儿就是不一样啊，”她在心里感叹，”怪不得前身提起她就不要命了呢。”

她想挣脱阿慧的手，不想却被握的更紧了，只得尴尬地说：“人说我瘦了才精神呢。”

“不！”阿慧边拉他进屋边说道，“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不等五月坐好，阿慧就捧起她的脸，像是母亲对孩子那样又捏又摸，眼里藏着无限爱意，”我早就想看你去了，有我在，就不会瘦成这样了，”她直起身去给五月倒水，”可是这破工厂就是走不开，那天我一跺脚，不干了！”

五月被她的这个举动融化了，孤儿心态，就受不了呵护和关怀。

五月不知怎么回答，正忸怩，忽一想起男儿身，只得装模作样：“辞了好啊，就帮我干吧。”

话说，这两天五月一直在想怎么营生，可到现在也没想起一撇，急中生智这么一说再看她怎么回答，我就是要留在乡下了，你的那句话还管用不？

”你这啥意思？要干啥？”阿慧惊讶，把水递给她，”难道大学不上了不成？”

在阿慧的心里，弟弟替他上大学不过是权宜之计，她当然不愿意嫁到农村。

可五月却不这么想，她的确想趁着刚刚启动市场经济的机会，利用重生人的先见之明干点事儿挣点钱。

于是五月开始找借口，说了再替换弟弟的各种各样的困难。

阿慧在旁边坐下，不依不饶：”没关系，我让我爸找人帮你。”

又说：”哦！对了，我给你点钱，你去百货买些吃喝，晚上跟我到我家。”

”他们肯见我吗？”五月笑道。

”不见也得见！”阿慧斩钉截铁，“因为你是个死而复生的人！”

又聊了一阵子，阿慧的同事陆续回到办公室。期间，五月强行压制前身几次想要拥吻阿慧的内力冲动，数次想说分手，可她终于开不了口。阿慧继续她的工作，五月只得上街随便溜达了。

“看来达不到目的了，”五月边走边想，“看阿慧心态，哪有分手的样子？虽说她还希望我能上大学，可我应该知道前途渺茫。她父亲能帮上忙？能的话，那么弟弟违纪替补怎么说？况且，当前组织纪律可不是上一世，钱和关系并不一定能办成事儿。”

然而，五月决定还是和她分开吧，虽然她知道以后城乡户口不是问题。可是，爱情这东西毕竟是各有不同嗜好，前身深爱，难道我就得不离不弃？这没有贬低阿慧的意思，相反，她给自己的第一印象是如此深刻。然而，捆绑不成夫妻，况且，自己并不需要老婆。

中午，找了家国营餐馆花了两块钱吃个饭，然后一个下午都在书店，直到快下班时，她才提着东西来见阿慧。

本以为直接去她家，阿慧却说：”我告诉我妈你来了，他们还不得炒几个菜？我们先去公园坐会儿吧。”

一到公园，阿慧就把五月拉到偏僻处，缠绵了好一阵子，直到自己气喘吁吁，身子发抖，才不得不坐直了，把鲜嫩的嘴唇凑到五月的耳边，悄声说：”想我了没？”

五月刚才就一直不适应，甚至有一种违和感，她对可没有半点儿兴趣。

可是，既然借了人的身，就得感恩不是？多亏前身残留的记忆才让她勉强应付下来。

不过，女儿心还是限制了男儿身，这让她左右为难，心想：“老天，既然给了我男儿身，就让我也有颗男儿心吧！”面对如此美妙的女人却无动于衷，这得让多少爷们骂娘呢？

不愿冷落了阿慧的热情，于是五月就答应了一声:”嗯。”

”想啥呢？！”阿慧撒起娇来，圆了眼，伸出手指戳了一下她的前额，”记住了，不许忘记我！更不许胡思乱想，你的每一根毛儿都是我的！”

”哦！”五月被她逗笑了，”这么说我没一点儿私产了？”

”当然！”阿慧骄傲道，”我的魂灵有二两，给你二两一钱！”

”那一钱哪来的？”

”问苍天借的！”

”如果我说我们分开呢？”

”你是负人又负天，必遭天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