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1/2)
她微微抬了下眼皮,瞥见柳叶眼中一闪而过的寒光,不由得心头一震,暗叹这女人心中隐藏的怨念好深!今日自己这样做,未必入得了她眼!
罢了,她要怎样便怎样吧,不能避免,便只能日后加倍小心些。
楚湘沫心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好像奔涌的激流突然被阻断,找不到突破口,无处宣泄,堵得难受,她郁郁地道:“回去吧,好生歇着,晚点我再去看你,力儿,抱你娘子回去。”
“哦。“严力木讷地应了一声,抱着她出了宗庙。
公主面色微愠地看了那母女二人一眼,一声不吭地转身离开了。
……
随后几日,她的气色一日比一日好,逐步恢复了过来。
严力又开始闹腾了,丫头们脸上也有了往日的笑容,院子里渐渐又热闹起来。
这日,楚湘沫仅带了贴身丫鬟红菱,独自来到揽月庭。
见她精神不错,便多坐了片刻,一直与她闲聊的楚湘沫,忽然话锋一转,问起了那日的事情。
“那日你为何要我饶了严萍儿那丫头?”
被这样突然问到,她愣了一瞬,即刻反应过来,不禁笑道:“母亲还记着呢。”
楚湘沫并未接话,只是无声地定定的望着她。
她顿觉有些尴尬,收敛了笑容,说道:“母亲,请先恕斓儿不敬,斓儿才敢说。”
楚湘沫睨她一眼,道:“行,你说吧,我不生气便是。”
她垂下眸子,略微组织了一下言语,忽地抬起眼皮,一本正经地问道:“请您告诉我,您估计自己大概能陪阿力多久?五十年?六十年?还是一百年?您和父亲百年之后呢?谁来陪伴和守护他?”
楚湘沫倏地愣住,她从未想过这些,似乎这些离自己还很遥远,经眼前人这样一提醒,仿佛顷刻之间便已摆在了面前一般,令她措手不及,喘不上气来,许久,她才讷讷出声:
“那你的意思是,让我对他们觍着脸?他们犯错了我还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斓儿不是那个意思。”她低头莞尔。
“那你是何意?”楚湘沫诧异道。
“您的脾气刚直,见不得藏污纳垢的事,做事雷厉风行,诸事都好直来直去,追根究底,甚至在不知不觉中便得罪了人而不自知。”
“得罪便得罪了,我还怕她不成?!”
她默默地抚了把额,委婉道:“其实,做事不能太绝,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哈!太绝?你以为,我饶了他们,他们以后便会善待力儿?你做梦!”楚湘沫脸上有了一丝怒色。
公主这急火脾气,她还真有些无语,顿了顿才说道:“我知道,阿力日后指望不上他们,我原本也没指望别人照顾阿力,其实,我这样做,只是希望他们不加害于他便可。”
楚湘沫沉默了,脸上是难以置信的复杂表情,她好像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但是,她仍有自己的见解,认为真正解决问题不是靠感化得来的。
“你不觉得做事这般瞻前顾后,畏手畏脚,反倒让人觉得是逮着了你的痛处,更加有恃无恐,变本加厉?所以,我认为,在自己尚且能控制局面的时候,一定要让他们知道谁才是真正的主宰,必须要令他们臣服。”
她感到公主就像一块顽石,没有水滴石穿的毅力,是无法撼动她的思想的,只得歇了劝解她的意图。
“母亲说的不无道理,但是,我也愿意用自己的方式试上一试,我只想在自己承受得起的范围内,给他谋得更好的将来。”
她的话,令楚湘沫震惊不已,她没想到,眼前这个女子,当初因嫌弃严力傻,故而寻死觅活的人,现在居然会全力为他着想,真心实意地为他考虑将来,前后不过半个多月的时日,竟判若两人,她的转变未免太快了些,她看不懂,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
看着眼前这个镇定自若的女子,她的心情很是复杂,当初那个被当作玩伴娶进门的女子,此刻在她心中,已悄然起了变化。
两人的谈话陷入了僵局,各自坚持着自己的观点,却也并不试图说服对方。
少时,楚湘沫离开了揽月庭。
四月天,阳光柔和,空气中混杂着一丝甜蜜的花香。
她立在窗边,恬淡地看着院中与青禾一起扑蝶的严力,微风撩起他墨金色锦袍一角,修长的身型与他蹦跳的动作极不相称。
窗前浅绿的窗纱,轻轻拂过她的面颊,她眼底露出一些淡淡的惬意。
当初缇姒的话再次浮现在脑海中,七月十五正午,蒸严力,这样的方法,委实太荒唐,任谁都不会相信,无法接受。
若一蒸之后,严力能变得正常,那是再好不过,倘若不能变好,或者再出点别的什么问题,那将如何是好?
她无奈地笑笑,或许直到最后那日,自己也下不了决心,真正将严力拿到锅上去蒸。
她不敢去赌,哪怕他只有六岁的智力,毕竟他还活着。
严力回头,发现了窗前的她,便喜笑颜开地跑进来,从后面捂住她的眼睛,大声问道:“猜猜,我是谁?”
她抿唇笑了起来,问道:“是青灵?”
“不是!”
“是青禾?”
“不是!”
“难道是阿力?”
“哈哈,猜对了!是你相公阿力哟!”严离哈哈大笑起来,松开手说道:“娘子,我们出去玩好不好?”
她转身,看着他如水静谧的眸子,问道:“阿力想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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