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当小牛倌(2/4)

年来他都是在西营子村西、南、北的一些地方放牛，因为离他家比较近一些，今儿他要把它们赶到西营子东面五里远的大立腰山上去放。他曾听人说过，大立腰山是岛上最高最大的山，每到山花烂漫的春季的时候，那里的景色格外的美丽，他要去看看。

他赶着牛和驴出了西营子村后，就顺大路直接进入春场屯，出了春场屯就奔三官庙屯北面的大立腰山去了。

在快到大立腰山的时候，不知从什么地方隐隐约约地飘来了一种特殊的声音，是他从来没有听到过的。再往前走他就听清楚了，那种特殊的声音是从不远处路旁的那座单独的三间草房子里传出来的。那种声音是多人发出的，一句句，有节奏，时高时低的，挺好听的。他心里感到非常奇怪，便循声望去。

他看清楚了，那座三间草房子是座老房子重新修整的：房盖子上的草是新苫的，门扇窗扇及其框子也是新换的，木面及窗纸上所刷上的油漆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亮闪闪的光泽。此外，房子前面的地方，看不出曾经是否有过院墙，全是平整整的一片，相当的宽阔。这一切，引起了景令阳的好奇，可是他赶有一小群牛和驴，不便走近那座房子的跟前看看屋里是什么情况。

景令阳望去，那座房子后面就是大立腰山的山脚处，那山坡上成片的绿油油的青草和其间有不少各色的野花依稀可见。可此时此刻他不急于去观赏那座大立腰山上的美丽景色，他想尽快点把牛和驴送到那里的山坡上吃草去，他要回来走近那座三间草房子的跟前看个究竟。

到了那个山坡上一看，那里的青草的种类确实很多，长得密密麻麻齐齐刷刷，绿油油的，能够叫出名字的和叫不出名字的各色野花开得满坡都是，与那些绿油油的青草搭配得异彩纷呈，交相辉映美丽耀眼，它们散发出来的香味扑鼻而来，让人闻到后而有说不出的舒服愉悦的感觉。有人说这里春季景色美丽如画，确实是一点也没有夸张。

那四头牛和一头驴见到了这里那些嫩绿的花草，都贪婪地低头吃起来了。景令阳担心驴吃了一会儿后就会跑，所以他还是用老方法把它给锁起来，让它在一定的范围内老老实实地吃花草。锁完驴以后，他就赶紧地跑下山坡奔向那座三间草房子去了。

这阵工夫，那座三间草房子里却静悄悄的，头那种悦耳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景令阳觉得有点奇怪和失望。他急步地向前走去。待隔那座草房子约有十几步远的地方，他开始猫着腰蹑手蹑脚地向前靠去。那个门是关着的，那两个窗户都是开着上面的那一扇，他朝着西面的那个窗口靠去。

到了那个西窗口的跟前，景令阳便贴着窗口下的墙根蹲下去，屏声息气，侧耳细听了起来。他听到了屋里有个人在讲话，虽然口音不是本地的，但他听出了是个年轻人的声音。那个年轻人所讲的是什么内容，他根本听不明白。

听了一会儿，景令阳忍不住地想看看屋里那个讲话的年轻人的模样。于是，他就慢慢地、轻轻地、一点点地站起身子来，朝屋里望去。他首先看到了屋子里坐有十几个多数比自己大的男孩子，正规规矩矩地坐在那几张不大的桌子的跟前朝向前面看着。每个人面前的桌子上都放有纸、笔和砚台。他顺着屋里那些人的视线再朝向屋里的前面看去，看到了一个手里擎着书，身穿蓝色丝布长衫的人在讲话。那个讲话的人确实很年轻，上中等个头，长得很帅气。半年前，他就听说过岛上来了一个办私塾的年轻先生，莫非这位讲话的人就是来岛上的那个年轻先生？这三间屋子就是私塾馆？屋里坐着的那些人就是学生？

景令阳尽量憋着气不敢出一点声音地扫视一圈屋里的情况，蓦地有两个熟悉的背影跃入他的眼帘，他惊慌而麻溜［2］地重又蹲了下去。他半年前就知道他哥俩去跟那位来到岛上的先生学习识字和读书的事情了，所以他确定了这里就是私塾倌。

此时，他明白了：那位讲话的人就是来岛上的年轻先生，先生是在讲手上的书，在教学生识字读书。他曾听人说过，人若不识字不会读书就是个睁眼瞎子，睁眼瞎子是没有大出息的，一辈子只能出苦力干粗活，难为人上人呀。想到这里，他的心中不免产生了自卑感，并开始羡慕起屋里的那些学生来了。

屋里的先生的讲书声停了。接着，屋门开了，有学生走出来了。景令阳一看这个情况便迅速地起身离去，他担心被屋中自己熟悉的那两个人发现了自己。

“站住！”有人高声地喊道。景令阳闻声一惊，回头望了一眼，发现正是自己怕碰见的那两个熟悉的人中的一个在喊自己。他在心里不由得叫起苦来了：怕什么，偏偏就遇到了什么！

景令阳没有停下来，而是加快步伐要尽快地摆脱这个喊自己的人。他知道自己如果站了下来，这个人必定会询问自己为什么会到这里来，牛和驴撂到哪里去啦？他不想向这个人解释，因为自己心里清楚这个人以及这个人的哥哥都是刁歪的人，解释不好反遭其辱。这几年，他没少受这个人的哥俩欺负。

这个人，就是景令阳的东家的小儿子蔡世同。

“站住！你他妈的没听见呀？”蔡世同见他家的小牛倌并没有停下来，便带骂声地又喊道。

蔡世同的喊骂声惊动了走出了屋子的同学们，他们都停了下来惊讶地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