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晶语和矿(1/1)

把黑要栓在门口，残戈和水麟跟着玄飘踏进一间挂满烛晶以至于灯火通明的木屋内，狭小的木屋空间被他们塞满，隔着木柜台，墙壁沿至最上方都用埤麻制的绳子垂挂着高低不一的草篮，残戈抬头检视那些草篮，发现他们都垂挂在木梁上突出的木棒上。视线微微往下，一名白发老翁正瞇着混浊的灰色小眼，弯曲着似乎要从柜台下方拖出什么沉重的东西，发出沉重的喘息声。

“好厚的晶尘。”残戈用手指擦过柜台台面，扫出一层黑得发亮的晶尘，正想转头时赫然发觉三个人挤在柜台前有点难以移动。

老翁抬起头，嘿嘿地笑着，“你们这些旅客老爱在我店内试鎗，改天我把晶尘做成许愿**里的沙子也许能变成画河郡名产。”

“这主意不错喔，老头，你怎么不干？”

“柜台被打烂太多次没钱做副业，所以说你们这些旧世界来的贵族再不把咱们当人看，出了画河郡可别哀父叫母。”

“进画河郡时我们就感受到新东方的恶意啦。”玄飘应道，“郡里的旅馆简直坑人，又不是多豪华的装潢非要加几枚金币，反而农场的主人好商谈些。”

老翁双臂施力，一个布袋装的红晶矿直接砸到柜台上，晶尘瞬间扬起，烛晶上头的火焰搅得胡乱摇动。残戈跟水麟不约而同闭眼，感觉风势过去后才又张开，这时三人身上都沾着发亮的晶尘，玄飘那身披风看起来好似星空，但垂在脚边的布缘太过破烂，有种颓废的美感。

“蓝矿只有一组，要多少？”老翁从袋中抓出几把形状各异的红矿石放到台面，混浊的双眼盯住玄飘不放，“晶语术师用不到红矿，也用不到蓝矿吧？”

从残戈的角度望去，恰好能看见玄飘略淡的眉毛微微挑起。

“晶语不是你说用不到，就用不到。”玄飘冷然响应，嘴边还挂着皮肉般的微笑，即使没人认为他在笑，“你眼前的我在这个领域可是专业得很。”

“哼哈，你到底是不是晶语术师？知道晶语是什么吗？晶语就是与各种不同颜色的晶矿沟通的语言。你们老带着沟通用的手套，自以为是新东方的王到处杀烧掳掠却忽略整个自然的力量，真的以为你们什么都沟通得了？”

“我就一句，你卖不卖？”

“当然，我还是能卖你，反正摆在这里太久了清清货也好。抬头看看店里挂着的草篮，那些草篮装着的都是比较特殊的矿石，你说说我这些年卖出多少？放着都快生晶尘了！你们会用的还不就是有冰冻能力的黑矿石，拥有杀伤力──刃域的蓝矿是给战士用的，除此之外？大概看着漂亮讨情人欢心而已。”

残戈突然感觉后头衣衫被微弱的力道拉扯，他侧过头，掌心向上对着水麟，后者垂首在残戈的掌心间开始写字。

水麟垂首时扇子般浅色的睫毛轻扇，引起残戈的注意力，他咽下水麟柔软指尖画在掌心与茧的麻痒感受，竭尽全力解读水麟画出的文字。

“你还是省点力气把精神放在算钱怎么样？书谷白城的孩子刚出生就知道晶语是什么，用得着你教？你为什么不先怀疑草篮那堆色块的质量？新东方的矿石质量如果很棒，晶语商人就不会三天两头跑回书谷白城找货源。”玄飘笑着解释，手探进披风内捞出一个棕色小布袋丢到柜台，掀起小小的晶尘浪。

老翁脸上又青又白，每条皱纹随着他拧眉剧烈扭动，嘴巴歪成奇怪的形状，“果然是贵族，连这都不懂。”

“你说说看我不懂什么？我可以站在这里等你说完，再举出不下十个例子反驳你，看看最后谁先没话说。”

写完后，水麟放开残戈的手，旋身就准备往外挪动。

“……玄飘，还是你继续买矿，我跟水麟先回去？”残戈插话，话音方落就先将水麟往外推──他相信玄飘可以把事情处理好，反正矿石肯定买得回来，差只差在木屋有没有被冰霜冻毁或是老板活着没有。

“嗯？”玄飘优雅翩然地转身，残戈也跟着悄悄往门口挪去，他一脸面无表情，黄瞳中却带着赞许，于是银发男子笑得更欢了。

“好的，记得留点晚饭给我。”

夜色下，他们踱到在门口不耐烦地喷鼻息的黑要旁边，确定玄飘听不到后双双喘口气。

“我想，出来找玄飘是一个错误。”水麟难得地开口带话题。

“能亲眼见证玄飘被挑衅，我倒认为很值得。”

“无知很可怕。”水麟一手拍向黑要的臀部，黑要大吼嘶鸣，扯开缰绳直往前奔去。

“你把牠吓跑做什？”

“我让牠先回去。”

“我们也要回去不是吗……”残戈望着甩动黑尾巴在路上疾驰而去的背影，将人们的惊叫置若罔闻。

“有点问题想问你，而且，我不想要回去时也那么受人瞩目。”

“随便，你想问什么？”

“你猜。”水麟扔下两个字，撇头看向黑要逐渐变小的影子。

“喔……爱频恩的死法，是吗？”残戈的语尾微微上翘，“你看到她的胸腹重伤，那就是她的致命伤不然还有──”

水麟拉回放远的目光，与残戈的双眸相触间，将毫不掩饰的忧伤和恨意流露出来，“我谈的是，是谁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