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不纯粹的情绪与过于纯粹的空白(1/1)
下午的调查意外窒碍难行。
泉娜跟在金爪旁边附和金爪的问话,每当应门的居民半信半疑质问泉娜的身分,金爪就会强势地将话题扭正,而当金爪扭不回话题时,泉娜就会端出零刃的名字,把早已听闻零刃揍人风声的居民吓得脸色苍白。
这个时候,后面的残戈就会开始讪笑,笑到后来泉娜放金爪一人继续盘问,自己跟残戈干起架。
第无数次被残戈很屈辱地用单手架开,泉娜终于忍不住了,一脚跨上凉廊的小台阶,心不甘情不愿低骂,“混蛋,你要是有意见就讲,别老在我跟金爪大哥身后制造噪音!”
“我没有啊。”残戈落在庭院有阳光的那侧,黑色披风在落下时翻飞而起,姿态潇洒,“我就是觉得好笑。”
“到底哪里好笑!”泉娜怒吼,旁边问完话的金爪眨了眨眼,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残戈摆出十分欠扁的表情,摊手道,“妳这个半天简直嘴不离零刃。”
此话是事实,泉娜被憋得说不出话。
“唉呀,行了啦两位,年轻人小打小闹可以促进感情,但是真的吵起来就不好啦!”金爪在旁边劝,“小哥,我看你也不小啰,对女孩子要好一点咧!”
“我是在对她好啊。”残戈一个睁眼说瞎话。
“才怪。”泉娜顿时没了脾气,空虚的怒火击发在毫无感觉的人身上,并不好受──早八百年前就知道自己打不过残戈,只是一时气不过罢了──她定眼望进残戈那双湛蓝如海的眼,沉声问,“你到底怎么了?”
残戈剎时讶异地睁大眼,指向自己,“我?”
“……不想说就算了。”泉娜撇过头,收起跨在别人家台阶的脚,站回金爪旁边,“我承认,我是比较关心零刃大哥。”
“喔?”残戈饶有兴致地拉高语调,连带置身事外的金爪也讶异地吹了个口哨,恼得泉娜翻白眼。
“但是!”泉娜加重语气,“但是这跟你们想得不一样!”
残戈反问,“我们哪里想得不一样?”
泉娜懊恼地转身,决定不再跟他俩谈论这种男人搞不清楚的话题,径自命令道,“走啦!我们赶着下一家呢!”
她觉得跟金爪这个一心忠诚的男人、和残戈这类根本失忆忘记过去的人谈爱情与亲情的分别,根本叫对牛弹琴。
零刃跟她,并不暧昧。
久经**之海,泉娜对那种真心无瑕的爱没有感触,她最多能感受水麟和残戈之间曾有过的相互体谅、帝摇与池誓漩的至死不渝──可是要把这种爱放到自己身上,听起来就很可笑。
她曾是被千百人玷污的娼子,对情情爱爱无感得彻底,虽说二十芳华未过对甜言蜜语产生抗性的年纪,但她却已了然,那些动人情话在男人嘴中,有时候只是说着玩的台词。
但零刃给她的感觉不同,他一声大哥朗朗上口、一句我罩你喊在嘴里,保护跟关心出自于一种责任,截至目前没有食言过。他们的吃食用度目前全花零刃的钱,外出搜查时只要泉娜被言语欺凌,零刃会立刻欺负回去……虽然响应得有点过头,也或许心感愤怒只是零刃的人生价值观。但至少那让她体验到从未有过的温暖与在乎,在世人的概念里,那是被名为亲情的感动。
零刃肯给一个无关紧要的自己这种保证,说来真的难得。
所以这就够了,即使相处时间很短,她仍愿意相信零刃的所作所为不带恶意,就像她当年接受水麟的要求看顾残戈,一切都是因为她心甘情愿。
※
傍晚的烬明镇突然下起大雨,多日盖在烬明镇天空的乌云总算承受不住肆意弥漫的水气,淅沥哗啦大水落满整条街道,刚回到镇上的工匠们扛着凿器落荒而逃,早有准备的人则撑起竹伞,慢悠悠地走着。
泉娜和残戈淋了满身湿,抱着金爪临别前给的食物冲回杯玉家,方阖上门,潮闷的湿气便消失在周身。
“呼……残戈,你先去楼上洗澡换衣服吧。”泉娜轻喘着气走到客厅堆放行李的地方掏半天,扔给残戈一卷绷带,“那条也该换了,湿着毕竟难受。”
“没问题。”残戈接过绷带,随即潇洒上楼。
望着水滴拖曳而上的背影,泉娜半嘟着嘴,用有点想笑又有点无奈的语气调侃自己,“也不知道这家伙是怎样……一般来说不都会让女孩子先洗先换吗?”
她总觉得残戈这七年来没把她当一名女性过,就像初见面时,残戈没有把她的性别当一回事那样。
那家伙本能如此,现在更是忽视得理所当然。
泉娜没有遗漏今天跟残戈打闹时,残戈难得空茫无助的眼神──彷佛连曾能激起情绪浪花的打打闹闹,也终于抗衡不了一片空白的精神状态。
她迫切地希望零刃赶紧出现,好让她纾解重蹈覆辙的无助与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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