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留下的原因(1/1)

在残戈的记忆中，怜湖只在面对水麟时才会展露笑颜，她对任沙多数成员都没给好脸色过──他们兄妹档在这方面特别相像，他们都不笑，一个学会面无表情，另一个习惯用傲气武装自己。

“小蓝毛？”

“我讨厌他，就这样而已。”怜湖瞪视残戈的目光带着深刻的怒意，“他杀了我们的父母，现在还想杀我，所以我讨厌他、我恨他──就这样而已，这样你满意了吗？”

水麟点头附和怜湖的说词，顺着怜湖的怒意接下去，“也许各位对这件事有些疑虑，我自己也无法厘清，我不晓得这位晶语术师对我们兄妹有何深仇大恨，但放在眼前最急迫的状况就是他带给我们的性命威胁……我再说明一次，我不想连累各位。我喜欢你们每一位成员，从巨剑大地到新东方有你们陪着，是我莫大的荣幸，所以为了你们、也为了不让我对此心感愧疚，我希望接下来你们能为自己做出决定。”

残戈瞇着眼与怜湖对视，水麟官腔的话语对他来讲只是废话，就算没有任沙，他也会待在水麟旁边。他只是对现况感到违和，水麟跟怜湖的话很合理、任沙成员对未来的判断无论是走是留都很合理，久弓的突袭硬说合理，其实也无不妥。

他的目光倏然放到人群缝隙后，靠近森林的那块墓地。

绝对有什么被他遗漏了。

营火旁的临时会议在水麟一声令下结束，残戈看着缠住水麟问东问西的几个男孩，微微咧开嘴唇。

“残戈，你不准备吃饭吗？”小蕨的声音自残戈身后响起，他转身，勉强自己把头仰高与小蕨面对面──冬武窟帝国凛冽族的身高真不是普通人能企及的高度。

“我在等水麟。”

“这样啊，我看首领还要一阵子才能吃，你可以先帮他抢食物不是吗？”

“随意，反正他吃得不多。”残戈耸肩，拍了拍小蕨粗壮的手臂往炊烟袅袅的屋子走，那头已经聚集不少人在抢食，时不时听得到炊事组女孩子的大声责备，吓得几名少年差点没拿好木碗。

“妳想问什么？”残戈走到人群不远处才停下。

“伤势还好吗？”

“我能走能跑能跳，看起来很不好？”

小蕨沉重的脚步声跟着停在他身后，“……好吧，关于你刚才问怜湖的问题……不晓得，有点奇怪。我跟苍草加入任沙之前你就跟着他们了对吧？如果刚才问问题是为了让我们知道，你最前面却也讲了，你没听过怜湖对那位杀掉他们父母的晶语术师的想法……这不是有点，怎么说，我以为你们很早就谈过这件事了。”

“这个嘛，在讨论我跟他们之前，妳得搞清楚他们出事的时候，我不在他们身边。”残戈刻意用轻松的语气说明，“我十几岁离开琉璃廷跟着兄长做赏金猎人的任务，顺便考取执照，数年再回去的时候，他们的父母早就被埋进土里了。水麟跟怜湖对久弓的看法很一致，在他前几天出现杀掉爱频恩前，他对我来说还是个模糊的存在，我对他的认知与你们一样少，差只差在我知道他本来住哪。”

“这样啊……不对，那你说首领和怜湖的想法一致，你刚刚怎么又问那种问题？这对他们很伤。”小蕨话说到后头带着一点责备。

“因为很违和。”残戈答道，他想把手插进口袋，但包覆在手腕处的绷带有点厚，尝试半晌最终放弃，“我说不出哪里奇怪，但我倾向相信直觉。”

残戈不习惯拿问题和人讨论，受过赏金猎人训练的洗礼之后，他对事态的判断通常只凭直觉──不是任何事情都能用逻辑解释，尤其在战斗中，任何非理性的判断都可能成为致胜关键。战斗过后与人讨论战斗过程残戈尚且能接受，拿私人的问题当话题就有点让他不适，他喜欢挖人**，不代表他喜欢被人看透。

但凡事都有例外，只要倾诉的对象是水麟，掏心掏肺他都甘愿。

“唉，可是他连听都不敢。”残戈不禁感叹，惹得一旁思考该怎么询问比较妥当的小蕨纳闷地看向残戈。

“你刚刚有说话？”

“算有吧，妳和苍草会留下来吗？”

“当然，首领在哪我们就在哪。”

残戈吹了个口哨，“苍草留着我还能理解，妳呢？这里谁值得妳赌命保护？”

小蕨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银色剑眉纠在一块。

“……别告诉我妳根本没想过自己。”

“没有，我没想过。”小蕨摇头，银色拳击辫在空中挥出漂亮的弧度，她越过残戈往排队领餐的方向走，抛下一句话充当答案，“但你也没想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