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重逢(上)(1/2)
三四月的阳光从新生的树叶之间漏下来,像舞台的聚光灯一样照在孩子身上。小小的身子站在半圆形的舞台中间,两边是庄重色调的厚厚的帷幕。他的面容虽模糊不清,总觉得是在笑,因这台底下经久不息的掌声……
哗啦!哗啦!
钟一鸣醒过来的时候,耳边还回荡着梦中声音。他定了定神,按亮手机一看,已经是下午一点。只是屋子里很暗,拉开窗帘,原来那在耳边哗啦不止的声音是落在玻璃上的大雨。昨天就是这么大的雨,他睡了近十个小时,雨还是那么大。床边地上的牛仔裤和帽衫也还是湿的,仿佛为这场长雨的时间无声地做着应援。
最近频繁地梦到小时候的事情,像是电脑卡机了一样,回忆如一张张图画在梦里跳出来,却不完整也毫无顺序,这些画面与其说是清晰,不如说像打上了马赛克。可一醒过来,这些梦里的图片却总是能唤醒现实中高清的记忆。无处可逃。尽管他并不曾忘记过一切,可如果不做梦,这些记忆的匣子大可以安放在大脑最深处,而不会像现在这样占据思绪。
会做梦也是难怪。梦中的那个孩子现在可是一个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流量小花,虽算不上是人气当红,却总能不经意地出现在钟一鸣的工作或生活中。比如现在,睡到下午一点的钟一鸣吃了两口昨天带回来的便当,便是出门打工时间。他的这份工作是上门家教,教钢琴。地铁外,雨还是那么大,伴随着地铁摩擦轨道的轰鸣。以这一切声音为背景,移动卫视上滚动着本周新歌榜单。第五位就是他们的组合——grey vele。音乐声被地铁的噪音阻挠,去掉了配乐的五个人在屏幕上默剧一般地跳着街舞风的团体舞蹈。背景倒也是在下雨,尽头拉近,雨水打在他们服装的金属装饰上,绝望、压抑而狂躁的氛围。
新歌榜的第四位是一支老牌多人数的女子组合,粉色调的的布景,训练有素地展现出露齿微笑,业务能力一流。地铁开始驶入了地下,电视也卡住了,再亮起时已经是第一位,不出所料依旧是蝉联了四周榜单的创作民谣歌手刘人令,新曲作为上周上映的电影片尾曲,又拉升了一波热度。
“还是这首,肖本的新歌明明那么抓耳。”
“刘哥哥那种民谣感伤风受众更广呀。”
突然听见别人口中说起这个名字,钟一鸣心下微颤,看来这边坐的两个女生也是grey vele的歌迷。蝉联第一的那支文艺悲伤的歌,在他听来,也要比greyv的新歌好太多。什么制作最新的电音节奏,五人一体的舞步,国际导演的mv效果……你们如果能看到肖本卸了妆之后的样子,他钟一鸣听过的声音,如果他们唱他写的歌,绝对比现在的新曲要惊艳得多。可重力音乐偏偏把他们打造成这种样子。
重力音乐的总公司就设在城东站的商业园区,占据着一栋玻璃高楼的最高三层。这一天,肖本走出公司的时候,天公也不为他做美。
“老大,不戴上帽子走?”
同组合的七喜从身后赶过来开玩笑道,他指的是前几天录完的新歌video,倾盆大雨下让他们都戴着兜帽淋着雨跳舞,制作人强调也只有年轻人可以折腾几年,必须真枪实弹地来拍,这可结结实实地淋了一场。不过,不像肖本,七喜本身就是一个不拘小节的性格,他确实没带伞,打算戴上帽子就往雨里一冲了之。
“辛苦了。”肖本笑了笑,从包里取出雨伞,“小心别感冒了。”
“老大才是!拜~”
七喜洒脱地向后一挥手,便向雨中冲了出去。
今天之后就没有安排了,到明早八点再参加一个晨间外景。难得有一个晚上可以休息,他戴上口罩,打起伞,享受起在街上步行的时光。下雨天,这样在路上被认出来的几率很小,电视台离他的住所大约半小时步行的路程,他难得可以步行回家。夹雨的风吹过来,一扫身上录制了五小时节目的疲惫,或许这就是七喜喜欢淋雨的原因。
前面是市艺术学院的东校区,路上年轻人骤然增多,街头潮流者有之,复古文艺者亦不少,一派意气风发的氛围。他现在也会是这样么?那个人就在这里的作曲系上学,或许肖本只要进院楼问问就能再次见到他。可他怕,怕见到后无话可说。绝交那天也是这么大雨,他躺在病房里,窗外是阴天,钟一鸣就背着那片阴天站在他的床前。
“你走吧,以后想做什么做什么,我再不会管你。”
肖本语塞,看着他跑了出去。此后,再次见到钟一鸣的话该用什么表情,该说什么话,成为了一个长达六年的不解之谜。也不知幸是不幸,偌大的城市,他再没有遇见过他。就这样,少年时期的事耽搁下来,进了事务所,结成了组合,也没有太多时间去回忆过去的事情。有的时候想起来,如果是现在的自己会采取何种方式,一定不会像当时那样莽撞,遇到问题又自顾不暇。当时,他不懂得如何守护,也恐惧这世间是非,一切都好像是伤害,仿佛越是重视,越是容易损坏。而绝交后的自己也一度活得够呛,那份黑暗,绝不想第二次品尝。
肖本走得很慢,仿若无意识地想在艺术学院门口遇到某个人,但一个学校,成百上千人进进出出,碰上又怎么可能。何况今天周六,本地人大多回家过周末。说白了,既然那么多年都不见面,又怎么可能一个下雨天就碰上。可他偏偏想起来,每当下雨天的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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