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云锦(上)(1/1)
宓嫣闭门不出已是半月,她不是怕寂寞的人,如今又出了这么档子事,她恨不得到死都躲在这一方天井里。
可是,却不可能。
宓珞派来了侍女,请她去挑些料子。换做从前,她是不会拒绝的,可放在现在,她总是能从宓珞这看似热心的举动中品出些别的意味。
宓嫣知道,哪怕只是世家联姻,哪怕南夜沉并不是多么爱慕这个夫人,两人虽是相敬如宾,可是宓珞对他近乎痴狂的爱意是她乃至全府都明了的。
可如今她和南夜沉破了戒,不论她是不是自愿,她都成了宓珞心中眼中最该除去的女人。
“不想去就不去,你若不愿,我去回绝她。”一直坐在她对面的南夜枫突然开口,但是惊扰了出神的她。他已托着腮盯了她半晌,看着她低头皱着眉左右为难的样子,心中是无法抑制的心疼。
她想了想,轻轻叹了口气,“大嫂在试探我。”她是聪明的人,已是知晓对方心中所思。
“我若去,她会认为我与那人暗中苟且,又能详装无事,是去与她争正妻之位的。可我若不去,她又会认为我心中有鬼,不敢露面。”那日的屈辱似海边突起的浪翻涌上来,她无法逃避,隐藏在内心深处的疼痛亦无处遁形。她曾想过无数逃开的方法,却在这人心似海底针的王府中,无计可施。她用尽全力堆积起的堡垒,终于崩塌。
她边说着边侧脸看向南夜枫,“左右我去不去都已是她心中的一根暗刺,扰她安宁。”她双手用力绞着下摆的料子,泛白的骨节看似纤弱却是用尽力气在宣泄。她本低着头,却在很久的沉默后,兀自抬眼看向他
“我不想去,真的不想去。”眼角溢出一滴泪水,砸在桌面上,飞溅开来,接着又是一滴,她直直看着面前的男人,声音不再平稳
“我不想再见他。”
南夜枫挪了位置,坐到她对面,手指抚去她面颊上的泪水。“你不能不去,”掌心摩挲着温润细腻的皮肤,发出一声叹息
“你若不去,她的种种猜想便都会印证。所以你,不,我们必须去。”
她听见他的话,透过眼中的水汽望着他,他也正痴痴望着自己,这个女人是上天赐给他的至宝,如果可以,他何尝不想将她雪藏,让她远离世俗,远离人心叵测。
可却是痴心妄想。生在凌王府,便注定他不可能太过任性妄为,就算再爱,也不能。
那人说,她逃不开。何尝不是。即是进了这王府,便再也无法独善其身。明争暗斗,暗流丛生。她是他的未婚妻,或招人嫉恨,或惹人巴结。终归,她是逃不开的。
有力的手掌轻叩住她的后脑,轻浅的吻落在额角“有我在,谁都不敢欺负你。”他恋恋不舍的再度吻下,似是在对她说,又似在自言自语“我会保护好你的。”
宓嫣被他固定在怀里,虽是动弹不得,但是却无比心安,双手轻抚在他背上。
“古书上说北之寒渊有一种单翼之蝶,唤为比翼。比翼之蝶,只有寻到真爱的伴侣才能合为双翅而飞,直到一方死去,另一方便不再飞翔,直到随爱侣同去。”他温柔轻抚她的后脑,极坚定的说“我这一半的性命都是我心甘情愿交付于你的,只要我在,就能让你飞上天空,谁也甭想阻挡。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要说自己已然被他两人盯上,安危未定。但我要告诉你的是,我会拼了这条命护你。我不想让你拒绝我,也不许你拒绝我。我爱你,想爱你,我知道他对你的伤害。也知道你可能一辈子都无法愈合。我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他明显顿了顿,平复了自己的情绪,将她抱得更紧,生怕她消失一般“这几日,我一直在做梦,梦见你站在我前方落泪,我想抱你,可每次刚要碰到你的时候,你就会消失不见。我就找啊找啊,在梦里找的快疯了,直到醒来还未曾找到你。我做好最坏的打算,无非是你一辈子都不会再爱我,甚至不愿意嫁给我,但是我会陪你一辈子,不论你愿不愿意。直到我死。都会陪着你。我不怕你笑话我,也不怕你嫌弃我。就当我是你上辈子未尽的缘分,这辈子,我至死都会缠着你。”
他茫然的望着窗外,自嘲的笑笑“你是我逃不掉的劫,我也是你躲不开的劫。我也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只知道从见过你之后,我就是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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