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Eliot·(2/3)
舞步。”这是一个十分拙劣的借口,没有哪个出身良好的女子会忘记自己的社交舞步,更不用说当她得知自己将要来参加一场乡间宴会时——一场舞会是必不可少的。艾略特几乎要笑出声来,但他忍住了,依旧保持着一本正经的神色,打量着此刻紧张不安的康斯薇露。
你是谁?他在心里饶有兴致地想着,但他随即又意识到另一件更为紧急的事情。如果就将手上这个如今已经有些踉踉跄跄,只能靠抓着他的手与肩膀支撑着自己,偶尔还在自己鞋上狠狠地踩上一脚的舞伴交到阿尔伯特手里,后者只怕不会觉得这是什么值得欣赏的优点——尽管此刻他并不觉得这听上去是个坏主意,甚至于在那一瞬间,某个大胆的想法涌入艾略特脑内——他可以让康斯薇露出丑,只要他稍微走快两步,她必然会摔倒在地,这丢脸的举止无疑会让阿尔伯特更加看不上康斯薇露——
然而,不行,他不能那么做。艾略特不无遗憾地想。
“既然如此,”艾略特顺势搂紧了康斯薇露,冲她眨了眨眼,“让我来恢复你的记忆,康斯薇露小姐。听清楚我的指令,”他用只有康斯薇露能听见的声音轻声说,“左,右,左,右。我要转圈了,迈着小碎步跟上——噢,老天,难不成我刚才的句子在美国的意思是:‘请往我的脚上狠狠来一下?’”
“抱歉。”康斯薇露有些歉意地说道,艾略特只得把疼得快抽搐起来的表情转为一个恶狠狠的笑容,“没关系,康斯薇露小姐。跟着我转圈,脚往后退,往后退,往后退,向右退,不,右边——”
几分钟后,康斯薇露才总算能在艾略特的带领下,勉强有模有样地与他跳着华尔兹,尽管不能与从他们身边翩翩起舞优雅而过的卡特琳之流相比,但原本就不认为美国人能拥有如同英国贵族女子一般的优雅内敛——或者以艾略特看来可称之为乏味单调——的个性的阿尔伯特想必不会对康斯薇露多做挑剔。
“我猜您现在该记起了华尔兹的舞步,”艾略特狡黠地向他的舞伴一笑,“但如果我是您,我会在确保自己记起了其他舞步以前,避开譬如两步舞,里尔舞这些舞次,顺便说一句,接下来的两场舞分别就是这两个。”
“我会记住的。”康斯薇露说道,她警惕的眼神说明她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与艾略特多做纠缠,“艾略特勋爵,您今天的打猎还顺利吗?”
“噢,当然顺利。”艾略特笑了笑。想转移话题,是吗?他有些好笑地想着,“您现在正握着的这只手可摸过三只鲜血淋漓的死鸭子。”
这种通常能将一个良好出身的小姐吓得花容失色的句子只让康斯薇露的眉毛挑了挑。
“恭喜,艾略特勋爵。”她面无表情地说道,“话说回来,您为什么会邀请我前来阿什比城堡参加您父母举办的乡间打猎宴会呢?”
“您为什么觉得是我,让我的父母,邀请您与您的父母前来参加这次的宴会呢?”艾略特反问道,特意加重了那个“我”字。
“因为您的父母显然对我的父母早已分居,并且准备离婚这件事情一清二楚。”康斯薇露回答,将那个“您”字咬得特别重。艾略特注意到她说起话来与任何其他曾接触过的美国女继承人都不一样,带着一种更加随性,更加不拘语法的风格,也没有那种由于经常说法语而将其复杂的文法映射到英文上的习惯,“如果伦敦的英国贵族都因为我在佩吉夫人的晚宴上说出的那一番话而不再与范德比尔特家交际,那么一个居住在英国乡下,坐拥一个郡的土地的贵族勋爵自然更犯不着特意前来邀请我们。”
她很机敏,艾略特想着,阿尔伯特喜欢机敏的女孩,这是好事。
这个想法突如其来地让他内心涌上了几分苦涩。
“你这么聪明,”他说,搂着康斯薇露的腰的手不由自主地紧了几分,轻声凑到她耳边说道,“为何不猜测一下我这么做的原因呢?”
康斯薇露的神情明显愣了愣,接着便向一旁迅速瞥了一眼,仿佛是要看看有谁在偷听他们之间的谈话一般——尽管这明显是不可能的事情——才小声地开口了,“也许你有一个妹妹,”她说道,就好似这是一个康普顿家不可告人的秘密似的,“而你希望把她嫁给马尔堡公爵,所以你特意邀请我过来,就是为了让我在公爵阁下面前出丑。”
有那么一瞬间,艾略特几乎要放声大笑,感到他与康斯薇露都成了一出典型的希腊讽刺喜剧里的角色。如果在几分钟以前,他听从了内心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邪恶念头的诱惑,那么康斯薇露这个荒诞的念头竟然就会成为现实——倘若他还有个妹妹的话,这将会是阿里斯托芬4手下最出名的剧目之一。
“不,康斯薇露小姐。把那样老套的剧情留给古希腊的先哲吧。我之所以会邀请你过来,”艾略特说, “是因为这是马尔堡公爵的意思。”
“马尔堡公爵?”阿尔伯特的名字就像火柴一般在康斯薇露眼里点燃了闪耀着愉悦的篝火,令艾略特几乎有些不忍心继续自己的谎言。
“上次佩吉夫人的晚宴并不算是一个很好的了解彼此的机会,至少对于马尔堡公爵来说如此。”艾略特要看着远处墙壁上模糊的油画才能继续说完口中的这段话,“他知道我的母亲要举办一场大型的乡间宴会,便认为这是一个邀请范德比尔特家前来的机会。既能让其他贵族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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