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宠幸(1/2)
杜若从未怀疑过信阳长公主看人的眼力,她也曾无数次从镜子里注视过自己现在的这幅皮囊,用最平常的四个字形容——倾国倾城。
若一个人光是皓齿红唇,凤目妖娆倒也不十分出彩,偏偏她生就了那样一双清纯的瞳仁,仔细凝视着的时候,总如同皑皑白雪上优雅踏过的幼鹿,能勾动男人的心思。
记得有一次平阳侯赵厉偶然踏入红风坊,恰巧见她与岚柔几位玩闹,当下便动了心思。
当晚信阳在掌灯时分来到坊内,措辞柔和地让她尽褪衣衫,而后如同看待死物一般将她上下打量,只说了一句话:“吾向来知道你颜色绝丽,但得用到正途。”
女子双腿修长,笔直站立时毫无丝毫缝隙,凶前有骄傲,身后也有资本。她在房内寒风中赤身罚跪了一夜。
那一夜长跪似乎未能让她理解什么叫正确的用途。
此时此刻潋滟殿暧昧的灯火才让她明白,一件聪明的工具,是该将心思用到正首那位身上的。
楚熙作为九五之尊,自小天下皆为他所享用,他的后宫之中怎样的绝色没有过,对女色虽说做不到心如止水,可基本上能持正平和。
没想过在皇姐府内会见到这样的女子。
精致圆润的十只脚趾涂着鲜红的丹蔻,踏在白色鼓面上触目惊心,恨不得醉死在那一首《白雪》大曲清调中。1
女子身旁的舞者仿佛都成了陪衬。
大曲前讲究一个艳字,红绡软袖,赤足清铃,腰柔似柳,再往上对上那一双尾角飞扬用朱砂点了妖娆梅印的眼,艳到了极致。
曲调渐次急密起来,舞步疾趋,此时讲究一个乱字。
只见女子从大鼓上轻移一步,踏上九只小鼓,每一个长袖舞出的圆弧都伴着急密的舞步跨过一只小鼓,片刻间连踩九圈。乱而有序,华丽得很。
不仅观赏性强,更强的是精湛的舞技。
众人顿时如梦惊醒,七只盘已是往日舞者能达到的极限,此时九转九只鼓,意味着九九归一,更推崇天子的尊荣。
“妙啊!实在是妙!”
丞相郭似第一个反应过来,赞叹出声,将出神的皇帝楚熙也拉回现实。
楚熙恢复了往日的冷漠,仿佛方才错神的并不是他,“皇姐有心了,吉安,赏平阳长公主千金。“
被叫做吉安的太监唱喏,朝身旁的小太监说了几句,自有人费心备好赏银。
曲消人散,竟有些兴味索然的感觉,楚熙放空了思绪思考朝上近几年的态势,闷声喝了几杯,并不开口说话。
信阳见状,朝夫君平阳侯使了个眼色,只听他说道:“陛下,酒多伤身,还请稍事休息。”
楚熙抬了眼看自己的这位姐夫,向来老实憨厚,出此言定是有深意,身旁的吉常侍机灵着回话:“陛下不如先换身常服,散散酒气。”
楚熙这才点了点头,堂下众人见皇帝离去,纷纷交首接耳,评论起方才的那一场盛舞来。
……
今夜新月初生,潋滟殿偏侧种有几株长势极好的玉兰,正值花季开着淡红淡紫纯白的花,在夜色中溢出盈盈幽香。
可惜景不衬人。
一袭青色长袍的秦简正拦在几位宫人面前,瞧着那刚从殿内出来的心上人,一脸痛楚。
杜若看得懂那双剪水柔柔的眼睛:你不是说,不去献舞的么?
这是他们之间的约定。
她挥退身边的宫人,一步一步踏下台阶,像是踩在碎石淋漓的路上。
可一点都感觉不到痛,她娇笑出声,道:“秦公子,多谢这些年你对杜若的照顾,今日一别可能再无见面的机会,杜若祝秦公子万事皆安。”
秦简看着眼前判若两人的杜若,吓得倒退一步,他怎么什么都听不懂呢?
“舜华,你在说什么?”
如野兽受伤一般的呜咽声,他秦简从未如此失态过。
杜若笑得越发妖娆,浑身都笑得颤抖起来,“秦公子,有些话不必说的太过直白,这样对你我都好。一场春花秋月的美梦,换六年庇护,是杜若占了便宜,还请秦公子多有宽恕。”
她如愿看到那个男子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她当不了他的舜华,当不起“洵美且都”这样的赞誉,只能选择自己的路,路上没有秦简,陪不了他热血沙场,醉卧美人的梦想。
秦简一时间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只能愣愣的看着女子福身行礼转身而去,巨大殿门像一只巨兽吞灭了他的情谊,昨日佳人浅笑如黄粱一梦。
……
君主出行,会随侍有更衣的尚车,车架高一人有余,三面用金楠木围绕,上罩华盖,面对着驾车马匹的一方用厚重纱帘掩盖。车内可供十几个人宽敞站立。
随侍楚熙的人将他恭敬迎入车架之上,伺候的宫人随之而入,只有吉常侍一人留在了外头。
杜若来时吉常侍上下打量她一会儿,这样的眼光景教习、崔令人、信阳公主都对她用过,此时也就习以为常,毫不动容。
以吉安多年的直觉,这女子定是皇帝所喜欢的,言语中就带了几分善意,“皇上正在里头更衣,姑娘这是?”
杜若矮身作了个福礼,道:“公主殿下差奴婢来给皇上送醒酒汤。”
外面的动静楚熙早就听到了,心下了然,对方才献舞的女子他不是不动心,轻纱罩面时容色也没看清楚,此时便点了点头,自有人将她带进来。
她走入的时候众人都躬身退下,只余那一日在舞房中出现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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