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第一百一十三章(2/2)

岳飞深知这是一场关系全局的硬战，尽管他们事前已经做好了部署和准备，但毕竟是以寡敌众。岳家军现在是孤军深入，在刘四厢的援军到来前，一旦郾城失守，局面就会彻底扭转。

所以，出城迎击的先锋官一职，他是斟酌再三，慎之又慎。

“霖儿，你可想清楚了？”面对自告奋勇要当前锋的儿子，岳飞缓缓问道。

岳霖颔首道：“是。”

“一旦出战，必胜而后返，若不用命，本帅先斩了你！”岳飞神色严毅，话锋一转道，“纵然你是皇上的女婿，在军法面前，也一视同仁。”

面对岳飞这幅六亲不认的模样，岳霖半笑道：“爹，我可是你亲儿子……”

岳飞怒目一瞪，气道：“战场之上无父子，此战凶险，你切莫大意轻敌。”

“孩儿明白，恳请父帅任命我为前锋。”岳霖说完这句，低眸顿了片刻，似有些欲言又止，“还有一件事情，孩儿怕今日不说，以后也许没有机会说了……”

岳飞微微一愣：“何事？”

“是有关珂儿……”

听他提起远在临安的孩子，岳飞忙问：“我的孙女怎么了？”

“爹，珂儿他……其实不是你的孙女……”岳霖注视着父亲的双眼，一字一句道：“他是你的孙儿。”

岳飞着实愣上半响，岳霖是驸马，按礼制算是入赘皇家，成婚后不与父母同住。自孩子降生以后，公主视如珍宝，时时亲自带养，几乎片刻不离娘亲。

“明明说的是闺女，怎的变成了儿子？”岳飞几乎是无法理解从岳霖口中说出的话，他不可置信道，“霖儿，你早就知晓？那为何要欺骗爹娘？”

“孩儿并非故意欺瞒双亲，”岳霖眼神一闪，似也懊恼，“只想瞒着皇上。”

这话叫岳飞听的更糊涂了：“还关皇上的事？你且细细说来。”

岳霖半跪回道：“事关皇室颜面，恕孩儿无法多言。彼时潘贤妃与公主同时有孕，我夫妻二人不愿混淆皇家血脉，更舍不得亲生骨肉，才撒下大谎。”岳珂一日日长大，男女不辩，总归不是长久之计。岳霖考虑的是，潘贤妃假孕毕竟已是过眼云烟，若此次能退敌立功，他与公主再去向皇上请罪，万一他回不来，皇上想必会看在他为国捐躯的份上，既往不咎。

岳飞并不愚钝，思索片刻便猜的出来，他竭力消化着内心震动，同时也为岳霖与公主的大胆暗暗捏一把汗。

皇上没有太子，这一直是江山稳固的一大隐患，也是金人留着赵桓牵制南宋的重要原因。

大宋多位先皇都子嗣艰难，先帝徽宗算是例外，可惜纵然生了那么多的皇子皇女，都被金人一网打尽。皇上如今也不过四十，难不成真如街头巷尾的流言所说，在建炎南渡时伤了身子，以致无法生育。否则，何故出此下策，不惜欺骗天下人。

“霖儿，此事，爹认为你并非完全做错。”岳飞在朝为官多年，考虑问题要更深入全面一些，伴君如伴虎，倘若真的送一个岳家的孩子进宫去当皇子，实则福祸难料。他倾身将儿子扶起，语重心长道，“你既有报国之心，爹决定成全你。眼下金军直扑郾城，咱们的当务之急就是打退金兵。至于你说的这件事，容爹再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