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19章 山长水远知何处(1/1)

漠鸿朗回到军营后便下令，明天一早全军撤回都城漠城。

将士们奉命开始收拾兵器和粮草，二十万大军的粮草辎重很多，整顿好的时候，已是太阳西斜。

从远处看着军营，一个挨一个的营帐，犹如天空飘浮的层层的白云。炊烟静静地升腾着，士兵们围坐在地上，或谈论着刚经历的那场战争，或谈论着即将回家的心情，他们说着、笑着。

此刻，漠鸿朗正坐在军营外的一块较高的土坡上，就这样看着。

他透过夕阳的余晖，看着营帐、炊烟和士兵们的笑脸，一切都那么真实。

他仿佛又看到了月桂城的桂花树，还有飘落漫天的花瓣，恣意飞舞。

他会怀念这个地方的。

月桂关。

祁逸和舞杨依然是交流甚少。

回来后，祁逸就忙着整顿军队，而舞杨则坐在椅子上，默默发呆。

她不开心，因为祁逸回来后又赶她走了。

突然，从窗□□进来一只短箭。

舞杨起身闪躲，它却正插在舞杨面前的桌子上。短箭只有大拇指那么长，箭身是个扁扁的圆牌子，上面刻着一把小小的匕首。

这是七杀门的匕首令。

舞杨拿起短箭，从圆牌子后面抽出一个卷着的小纸条。

她打开纸条，一行娟秀的小字映入眼底，上面写着：查清漠鸿朗隐藏的势力。然后，她点燃蜡烛，把纸条烧成灰烬。

收到了新任务，也就意味着上一个任务作废了，那就不用刺杀漠鸿朗了。

想到这，她暗自松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点下不去手。眼前忽然浮现出了那夜月桂树下他吹笛的身影。

疏风习习，月影浮动。她突然一个激灵，拉回飘忽的思绪。

刚才在想什么呢！她懊恼地甩甩头。

晚饭过后，祁逸回来了。

原本俊逸的脸上，蒙了一层风尘，沉重和忧郁取代了洒脱和朝气。

这样的祁逸，一瞬间便刺痛了舞杨的心。

“吃饭了吗？”祁逸拖着嘶哑的嗓音问舞杨。

“吃了。”她依然只是简短的回答。

“明天就离开这里吧。”他的声音有些压抑，听起来有些许颤抖。

“好！”她这次没有反驳，答应的很痛快。

祁逸神情微微一滞，没再说话，转身走了。

他没有按照约定杀了漠鸿朗，现在舞杨的处境十分危险。

而且他自己的处境也很糟糕，五万大军只剩下两万多，兵败回朝，等待他的将会是什么，不用想都知道。

他保护不了她，但也不能拖累她。

他没有料到，以五万对三万竟然败得如此彻底。虽然他早有预料，但是在漠鸿朗只出兵三万的时候，他还是觉得胜利很有希望。

第一次的战场经历就是这样惨烈的结局，一直身为天之骄子的他有点接受不了。

这无疑是个深深的阴影，扎根在心里，慢慢地滋长。

月朗星稀，黑夜寂寂。

舞杨趁着夜色悄悄离开了月桂关。没有道别，带着留恋。

回望一眼，她的国家，她生长十六年的地方，她爹为之倾洒热血的地方，她娘、她的祁逸，她的一切都在这里。

临行前匆匆一瞥，此去山长水远，后会无期。前路茫茫，一如这漫无边际的黑暗。而她只有一人一剑一马。

她策马扬鞭，消失在漫漫夜色里。

城楼上一个阴暗的角落里，祁逸看着舞杨远去的背影，默默流下了眼泪。他就知道她不会回月桂城。

他生平第一次感觉这般无力。保护不了他想保护的人，也守护不了他脚下的土地。

他就地坐下来，打开旁边的酒坛，仰头痛饮。浓烈的酒划过嗓子，刺激着他的心肺。他喝了那么多酒，可是为什么，愁绪不醉，他也不醉，痛楚反而更加清晰。

他的眼前闪过战场上喷洒的鲜血，堆积的尸骨，士兵们绝望的双眼，还有她落寞决绝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