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第五十六章(2/2)

被茧里安静了片刻，道右顾不上解释，带着云蔚兮大步走向最右侧的床铺。

只一眼，他立即扭头看向邻床的女孩，“她怎么了？”

床上的云荟兮紧合着双眼，额头上有层薄汗，脸上没什么血色，皮肤白得几近透明。

这样子，应该不只是睡着了那么简单。

云蔚兮也脸色一紧，摇了摇云荟兮的身体，俯身在她耳边喊了几声，却没有得到半分回应。

这是怎么回事？刚才还好好的……

被茧里的女孩好似仍不放心，只小心翼翼地把被子掀开了一角，声音稍许大了些：“我也说不上来，她刚才说要冥想，一直好端端地坐在那儿，但后来……外面突然好吵，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睁开眼睛就倒下去了……到现在也没醒过来。”

道右紧皱着眉，伸手去摸云荟兮的额头，掌心方落在皮肤表面，猛地往回一收。

这细微的酥麻感，怎么像是带着电流？

云蔚兮替妹妹掖好被子，转头看阿孟：“你们博士呢？”

猝不及防地被点名，阿孟的马脸陡然一惊。清了清嗓子，刚要回话，房间里突然一阵滋滋啦啦的声音打断了他整理好的话头。

安砺和金双海都下意识地抬起脸，被子里的简星冉也透过狭缝看向天花板上声音的来源——

一个从未响起过的内嵌扬声器。

零星几声噪音后，低沉而清晰的男声在整座实验所里回荡开来：“听说林道长大驾光临，是什么风竟把您吹来了？”

安良眉头一跳，呼吸有短暂的停拍。

扬声器里男子的语调不太客气：“大家都知道现在的情况，客套的话暂且不说，在下只想斗胆问一句……林道长现在也和共盟那些人走到一起去了？”

林谷风正观察纪恩还吃药后的反应，揉着眉心，听闻这话动作一顿。

声音听起来有点熟悉。

他问纪尹宁：“这是？”

纪尹宁忧心忡忡地盯着仍未彻底好转的纪恩还，没抬头也没吱声，伸指示意他去拿桌上的固定电话。

林谷风拎起听筒，也开门见山：“此话怎讲？”

“你们道士带着聂家人来我的实验室，还需要多解释吗？”

林谷风当即了然。

对方开口就提及共盟，却并未提到联合部，显然这座实验所的秘密更忌惮“他们道士”。那纪博士之前也说，是道士害了他们……

林谷风看着纪恩还虚弱的脸色，脑海中猛地闪过一些画面，开口时不禁带着迟疑：“您多虑了，我今天只是来找回家里失踪多日的孩子，不曾想到到这里的情形比我想象中要来得复杂。”

他沉吟片刻，试探道：“这些孩子，和当年那件事……有什么关系？”

对方出乎意料地直截了当：“当年的事，呵……想必林道长也清楚其中的来龙去脉，所以在下向来不信任人类，更不信任道士。但很明显，现在实验所的情况脱离了控制，我方完全处于被动，有些事不得不做些交代。”

林谷风没有回话，对方语速却极快：“没错，这里所有的孩子，包括云蔚兮和云荟兮兄妹，都和当年的事件有关。虽然不能透露所有实情，但在下不得不提醒，我们花了那么多年，终于就要研制出能治愈这些孩子的药物，你们应该不会想在这个时候让实验室暴露吧？”

扬声器里突然响起另一道声音：“这位不敢露面的先生，虽然我不懂你在和林道长打什么哑谜，但就你们现在这鬼鬼祟祟的行径，有什么理由让我们相信你们？我们怎么知道这是不是你们的困兽之斗？拖延时间，好让你们有喘息的机会？”

对方哼笑一声：“大人说话，聂小公子就别插嘴了吧？”他声音一顿，语调压得更低：“林道长，二十年前，那些妖最后的下场……你该不希望在这些孩子身上重演吧？”

空气里长久的沉默，纪尹宁咬住嘴唇，也慢慢地抬眼看过来。

不安的注视里，林谷风食指敲打着桌面，频率十分急促。

他一直知道兄妹二人的情况比较特殊，却从未联想到当年的肃清事件。那时他虽反对共盟的做法，也明白那些妖有多严重的破坏力……小荟和阿蔚，竟和那些妖有关吗？

他数分钟后才开口：“我们可以暂且不联系联合部和共盟，但这段时间，我也不会离开，”他看着纪尹宁，“我们要知道这里究竟在做什么，也要时刻了解孩子们的情况。”

扬声器又寂静了许久，他慢慢收起手，转而对聂晤歌说：“聂警官，看来又要麻烦您了，希望您能撤离到安全的地方，我们每天和您联系一次，确保不会在这里遭到什么意外，您看如何？”

另一只话筒前的聂晤歌考虑了会，勉为其难地答应下来。

作为矜矜业业的警务人员，要他就此放过抓到手的犯罪分子，自然是不太甘心。

但在这不甘心底下，仿佛更有一种纳闷和好奇浮上心头：两个“大人”说话都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到底……都在隐瞒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