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下) 惊变(2/4)
声怒吼,非要杀了吕思稷不可。张铁汉终于难忍怒火,厉声喝道:“不孝孽种,你是要弑父不成?你我今天在此作个了断!”张涧雨不仅不为所惧,反倒怒目圆睁,腰杆挺直,与父亲对视。张铁汉气得浑身乱颤,怒吼一声,反手挥刀,一刀将吕思稷的右手连肩砍下。吕思稷鲜血狂涌,疼晕在地,不省人事。众兄弟从马车上捡起一个陶罐,舀起潭中清水将他泼醒。众人目不转睛看着张铁汉,却见他走到一具死尸前面,解开血衣,拿来为吕思稷裹住伤口。
吕思稷气息微弱,还在喃喃地感谢不杀之恩。张铁汉不予理会,又撕下一块黑布,蒙住他的头和眼睛,转过面说道:“五德兄弟,骑上我的马,送他离开大泽。呃,还有来朋兄弟,你骑马一路跟着,路上有个照应。”十二兄弟中站出两人来,正是王五德和郝来朋。他二人听了张铁汉的这番安排,惶惑不安,拿眼睛看陆大壮。
陆大壮说:“大哥,此人巧言令色,绝不可信。他所说的骆奉先、侯希逸,一个是朝廷的监军,一个是藩镇的节度,哪一个都不是我等对付得了的。不如杀了,以绝后患。”
张铁汉泪眼迷离,深深叹息一口,说道:“人生在世,信义为重,生死尚在其次。我砍去这狗奴才一只手臂,他已经是个废人。且容他多活几日,等他办完差事,看他敢不敢前来自杀谢罪。他若不敢,我们西出潼关、直抵凤翔,寻着他的老巢,杀了他的全家。”
陆大壮摇头叹气,心中有千言万语,但不愿在众人面前泼了大哥的颜面,只得作罢。众人愤愤不平,还要相劝,都是话到嘴边被张铁汉堵了回去。张涧雨仍然不服,站上前说道:“不杀吕思稷,屈叔叔冤魂难散,紫帐山祸事难平。你这等样人,优柔寡断、鼠目寸光,怎做得石院之主!”
此言一出,犹如夏夜里的一声响雷,令众人惊诧不已。张铁汉顿时暴怒,二目圆睁、青筋暴露,重重打了张涧雨一记耳光。陆大壮吓个不轻,赶紧拉住张涧雨,使眼色命他退下。张涧雨眼中含泪,却是透出凶光,直勾勾望着父亲,右手还握紧了剑柄。陆大壮见势不对,急忙上前相劝,张涧雨瞥了他一眼,强忍怒火,含恨退过一旁。
王五德“嗐”了一声,从人群中走出,扛起吕思稷甩在马背上,冲郝来朋摆了摆手:“罢了,罢了,我们送这狗腿子出去,早点回来给屈三哥料理后事吧。”说完,二人一齐上马,举着火把往黑夜中走去。临行之时,郝来朋回头看看陆大壮,陆大壮恶狠狠使了个眼色。郝来朋立即会意,转身和王五德一齐去了。
张铁汉指挥众人,将地上三辆马车套上马,拉回紫帐山。进得院中,众人一起卸下陶罐,果然藏有宝货,一车是铜钱,一车是绸缎,一车是缣帛。陆大壮脸色一沉,冷冷道:“这些朝廷要员、封疆大吏,结婚娶妇,原来也这么寒酸。这点子宝货,我倒不稀罕。”张铁汉指挥众人将三车宝货搬进库房,等待来日再安排处置。大家当即在正厅设起灵堂,在屈文峰尸身前恸哭一场,然后计议丧葬之事。
且说王五德、郝来朋二人,押着吕思稷在黑夜里行走,一路怨气不断。行了三十里地,已是四更时分,四周狼嚎阵阵、萤虫飞绕。郝来朋纵马来到王五德前面,说道:“我临走之时,陆二哥给我使了眼色,要我们半道上办了他。”王五德说:“这小子杀也杀得,留也留得。你可不要假冒陆二哥的意思,自己在这野外杀人。”郝来朋说:“陆二哥确实要我杀了这贼。我若骗你,不得好死。”王五德说:“如此也好,省得我们走百十里夜路。前面有个山岭,岭上有道石壁,我们在石壁上拿刀开了他,再把他丢下石壁,砍不死他也能摔死他。”
吕思稷头被罩住、眼被蒙住,耳朵却灵敏得很。听罢二人谈话,在马上乱动,嘶声喊道:“两位仁兄,我与你们无冤无仇,何苦害我性命?况且刚才张大哥说了饶我性命,你们怎能言而无信?”吵得王五德心烦,便在他的肩伤处狠狠捅了一把,说道:“今天是你的死期,少几句废话,少几分痛苦。你若再吵闹,我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吕思稷不敢再嚷。
王、郝二人点亮火把,照见前路,赶马径奔前方山岭,在石壁之上将吕思稷放下来。吕思稷也不挣扎也不哭闹,只是坐在石头上吃吃而笑,笑罢咳喘不已。王五德大感怪异,说道:“咦,你这鳖孙,死到临头还敢发笑。”吕思稷道:“我是笑我等草莽之人,区区性命真如蝼蚁一般。生来世上平淡无趣,临到死了,却也是这等寡然少乐。”王五德道:“你这死人,死便死了,还想怎么有趣?”吕思稷道:“倘若死前喝上一口酒,才叫有趣,也不枉活了这一辈子。”郝来朋轻蔑地说:“爷爷成全你,叫你喝一口爷爷的美酒。”说罢从腰间掏出一个鸱袋,递给吕思稷。
吕思稷接过酒,咬开盖子喝了一大口,长叹道:“你二人可也懂酒?若懂酒时,我与你们讲天上酒星的故事,也不负咱们哥仨一生的交情。”王五德说:“什么哥仨哥四?你杀害我屈三哥,我与你不共戴天。快喝完囊中酒,这就送你上路。”
吕思稷呷一口酒,低头细品一番,随后艰难举起仅存的手,把鸱袋递给王五德,说道:“哥哥,喝口酒吧,下手快一点。”王五德接过鸱袋,喝了一口,随手递给郝来朋,说道:“你也喝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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