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40年代中自贡和重庆(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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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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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年代中自贡和重庆
几十年后想起来,那黑暗的三个礼拜却是一段难忘的时光。虽然民主建国的挫败在我们那代人心中所留下的疤痕即使在皮肉之伤平复后也永远无法逝去,但一时间成为众人心中的英雄,能留下即将远行的亲人和朋友,无时不被爱抚所环抱,却是难得的慰籍。
楚娇和内森得着消息,过了两天便也赶来了重庆。他们原本还有些箱笼什物未能收拾停当,但此时也都放下了。内森说着来回往返也是麻烦,准备就此在重庆等到我这眼睛好了,再和楚娇直接启程赴美。
白莎和琴生也是时常过来看我,还讲些报上有关较场口的时事新闻。参会的各界代表此次受伤的有几十人之多,而尤以李公朴、郭沫若几位先生的伤势最重。我想着此时众人要处理的事情千头万绪,还要向当局讨个理论,也就把自己的伤情瞒下了。过得几日,让德诚和盟里面说自己受了些轻伤,养养便好。
若颖隔两天便会过来一次,帮我换药。每次把抗儿带在身边,也会让孩子做些事情。拿个橙子,递条毛巾,孩子虽小,听上去却是干得井井有条。
“孩子小,娇一娇也没什么关系,”我常这样对若颖说。
这时她便会笑我这个干爸如何像老婆婆一样娇惯小孩。
“男孩子就得坚强一些,”若颖的声音虽然柔弱,但字里行间却有着一种坚毅。有时她会再加上一句:“我们抗儿就更得快快地长成一个男子汉。”
此时我虽看不到,心里却能听出若颖话里既有对孩子的期望与骄傲,又何尝没有几丝酸楚和哀伤。
这日我让德诚带着抗儿出去玩儿一会儿,若颖便在我身边坐下,陪我说话。
“昨天我问汤大夫,他说再过两天就能给你解绷带了。”
看我没说话,脸上似是也有几分难色,若颖便接着宽慰道:“老李,要我说你是太担心了。汤大夫不是说了嘛,你这伤应该没有大碍的。”
我苦笑地叹道:“其实也不是这伤。我也是快五十岁的人了,就算是留下什么毛病,也无所谓了。我心里在想,这段在家里养伤,你和抗儿,楚娇和内森,还有白莎和琴生,我这几个最亲的亲戚和朋友都在身边。”
“我从小家里就人口不多,几十年了,真是难得有这么热闹的时候。想想再过几天,你们就各奔东西,心里还真是舍不得。”
“我有个傻念头,说出来也让人见笑,在他们几个晚辈面前我也不好意思说。我心里就想着,要是这伤晚点好,说不准还能多留你们一阵子。”
其实这话在我心里存了好久。在晚辈面前不好说固然是实情,但晚辈总是要远走高飞的,而若颖却有些不同。虽知她终归也是要走的,可毕竟还有那么一根细细的线牵着,也就有了剪不断的希望。
听了我这话,若颖幽幽地轻叹了一声:“老李,我虽说比你小不少,但可能是这几年经得多了,也明白你这意思。岁数大一些,经的事多了,就越觉得每一份缘都难得。想着过几天就得走了,心里也酸酸的。”
“过几天就得走了?”我半问着若颖也半问着自己。
若颖听了片刻,轻声道:“我算了算日子,二月底你的伤应该就能好了,到了三月中,天气也没那么冷了,我和抗儿坐船到武汉,然后再换火车去北平。”
原本我心里也知道他们母子启程在即,可总不愿去想这具体的日子。陡地听到也就还有两三个礼拜的功夫,便要离别,却是半晌说不出话来。
我抬起手,想去寻若颖的手。再想想,却是不妥,手放下来,原本要说的话,却也咽了回去。
“若颖,走的日子定了,一定告诉我。我去送你们。”
若颖必定是看出了我的心思,轻轻地握了下我的手,柔声道:“一定的,老李。抗儿第一次出远门,干爸一定要来送。”
过了两天,汤大夫来为我拆绷带。
“试试吧,”汤大夫说着。与他熟络了,便也习惯了他的口吻。
周围众人都在,实是不愿把自己心里的恐惧露出来。睁开眼,却是觉着光犹如瀑布般倾泻进来。好在屋中是半明半暗的,眨眨眼便也很快适应了。环顾四周,几个礼拜看不到的熟悉的面孔便都浮现了出来,当然还有只闻其声,尚未谋面的汤大夫。
众人看着我的目光,都是长吁了一口气。汤大夫两个眼睛仔细检查了,却是发现到底还是有些影响。我的眼力原本很好,此下左眼望着远处的物件,周边多了一道浅浅的轮廓。汤大夫反复地检查了,说是问题不大,便如旁人浅度近视,加上少许的散光,不配眼镜倒也无妨。
这阵子折腾,虽是不过水中微澜,但毕竟把各人原本的计划都耽搁了。此后几天,若颖和楚娇忙着安排各自的行程。可巧,楚娇和内森也觉着坐船方便,一是收来收去,收出了七只大箱子,无论怎样飞机也难上去,再者,内森毕竟是行动不便,在飞机上便只能坐着,久了对身子不好。如此这两家人便定了结伴一起坐船先到武汉,若颖和抗儿坐火车由平汉路北上,楚娇和内森顺江而下,到上海再换海船赴美。
时间一日日过去,虽然每日与楚娇夫妇在一起,若颖也隔几日便过来一趟,心里却像沙漏一般,越发的空了。这日早上,楚娇进了屋,提起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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