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花灯(2/2)

子怨这话说地的确不假，这鬼城里的每一只鬼魂都视东染为恩人，只要见到东染出现，总是不免要跪在地上感激涕零一番。多几次下来，东染也受不了每次一出门就被堵在门口。所以，除了偶尔呆在那处种满竹子的宅院和歇息在半山腰的那处宫殿里，东染更多的时候，便会离开鬼城去南昭活动。他靠术法遮掩住鬼魂的气味，南昭无人认得他，他也乐得自在逍遥一些。

“那他为何还跟着我们出门，呆在他那宫殿里喝酒好了。”青时也揶揄了一句。子怨伸出手指摇了摇：“平日里主子的确不爱出来，不过花灯节，主子是常去的。”青时想起这花灯节日子的来历，了然地点点头：“鬼君竟也是位难得的痴情种。”

子怨点头，看了看四周：“主子想必又是跑到哪个屋顶上喝酒去了，子怨带姑娘继续往前面逛逛。”青时应了一声，跟在子怨后面，她拿着那枚狐狸面具，并未戴在脸上，而是伸出手小心地摸了摸，然后妥帖放进左手的宽大的袖子里。青时攥紧袖口，免得面具掉出来。

一路上，青时看见许多变作人形的鬼魂，个个都言笑晏晏，在欢声笑语中提着花灯和相熟的鬼魂在街上调笑打闹，他们的脸上全是开心愉快的表情，看到青时路过也都会对她报以善意的微笑，有些鬼魂见青时脸生，还会向青时推荐一番：“姑娘，可要买盏花灯瞧瞧？”

青时也被这种快乐的气氛感染，一路都笑个不停。在这鬼城里，似乎真的能够让人放下心里的担忧和顾虑，毫无负担的笑出来。

青时想起明日便要启程，接下来，她完全不知自己会面临着什么未知的局面，也不知道自己以后和莫惜到底能走到什么地步去。她紧了紧袖口，感觉到里面狐狸面具尖尖的耳朵硌着手臂上的皮肤，有些痒，又有些疼。青时抬头望天，心中默默地念着一个名字，给自己添上更多的坚定和勇气：“莫惜……”

位于鬼城中心处的一栋三层酒楼的屋顶上，东染一袭紫衣临风而坐，身边倒着几个空空的酒坛，他手里还提着一坛，仰头喝了一大口，酒液从嘴边溢出，他前襟染上几团酒渍，寒风将他的头发吹得纷飞，无月无星的昏暗夜色里，东染一副颇为洒脱不羁的样子，又有些淡淡的颓废意味在其中。

他从高处望去，街道两旁绵延不断的花灯勾勒出一条条的光道，从他脚下蜿蜒至各处，璀璨华美。东染翘着腿躺到屋脊上，坛里的酒全部流出将他整张脸都打湿，他毫不在意，抹了抹脸上的酒渍，眼神迷离而哀伤。

似乎在很多年以前，久得东染的记忆都有些模糊，他好像也坐在一个高高的屋顶上喝过酒。他难得有些微的醉意，半眯着眼，眼前似乎出现一个身着紫衣的少女，在娇俏地朝她招手：“东郎，东郎。”东染脸上只剩温柔之色，伸出手去，却摸到一片虚无。他稍微清醒了一些，看着自己空空的手心，有些遗憾地说道：“南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