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2)
这桩案子开始得轰轰烈烈,人尽皆知,结束得却迅疾无声。
四家家主迅速被缉拿,还没来得及威逼就哭喊着认了罪,一口一个小人知罪,头磕的砰砰响,窝囊得很,丝毫没有贪污善款时的胆大包天。
张泽远气急,新官上任一月就碰上了这种败类之事,心中认定这四人是不把他这个知府放在眼里,借此机会杀鸡儆猴,每人赏了二十大板外加三月牢房。
审判结束后张泽远派人把那一箱财物分给了殒命之人的家属,获得一众感恩戴德,就这么站稳了脚跟。
之后又念在那黑衣盗贼揭露了此等贪污之案,且并未将偷得财物占为己有,撤除了对其的通缉。
此事倒也合情合理,唯一不满的人便是周持,但他和小毛贼结下的梁子是私人恩怨,不好放在公事上,忍了忍,终是没有插话。
消息放出的时候,不出意料引起了一片骚动。
任谁也想不到,前一日还在府衙门口哭闹着要知府大人做主抓贼的受害之人转眼就成了“贼”。更想不到的是,锦州百姓心目中仁善的老爷们摇身一变成了贪财逐利喝人血的奸人。
何其讽刺。
可事实就是如此,再如何难以相信,如何不可思议,也不过是充当了几天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来得快,忘得也快,数日后,早就被抛到了脑后,人们谈得最多的还是最近生意怎么样,庄稼长势如何,以及今日吃什么。
“头儿,今晚吃什么啊?”
周持前脚刚迈进府衙,还没喘口气,就被捕快何泗拉住了,何泗刚满十八,玩儿心重,平日里热闹得很,但只要不过分,其余捕快也愿意纵容着他。
“早上的饭咽下去了没?这就惦记着晚上。”周持敲了敲何泗的头,步伐却没停。
何泗连忙追上去:“戚大哥他们说晚上咱一起聚聚呢,这几日没案子,难得清闲,这不问问头儿的意见嘛。”
“随便吧,就一个要求。”周持看了一眼何泗,说道,“低调点,别惹麻烦。”
“好嘞!”
月色朦胧,柳枝轻摇。
入夜不深,酒楼饭馆正开得火热,客人进进出出,好不热闹。
会云楼是锦州城内最好的酒楼,此时楼内座无虚席,杯影交错,进食谈天间不断有客人看向临窗的某张木桌。
木桌旁围坐着十几个年轻男子,居于正中的那人尤其醒目,他着一身纯色蓝衣,没有任何修饰,周身的气势却压也压不住。
有人认出,这正是锦州府衙的捕头周持。而与他同桌而坐的,自然也都是府衙的捕爷了。
近日忙得厉害,确实没有好好休息过,更别提兄弟们一起吃个饭喝喝酒了。此时聚在一起,都是相仿的年纪,又共事多年,不用刻意便十分热烈。
一桌的菜吃了个七七八八,酒还剩了大半,自然是未尽兴。
周持环视了一圈,放下手里的筷子,端起酒杯斟满酒,用另一只手轻轻敲了敲桌沿,道:“兄弟们,这几日辛苦了,我敬各位一杯,顺便许个心愿,望锦州日后祥和太平,我们也好清闲些。”
众人举杯,边喝边跟着起哄。
“对对对,头儿这心愿可真是我们所有人的心愿,那些作奸犯科的人可别再出来了,不然苦了我们呐。”
“是呗。”戚飞放下杯子,装模作样地长叹一口气,“整日这么忙,我连个媳妇儿都娶不上。”
“不忙你也娶不上。”
“嘿,我说老魏,你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我怎么就娶不上呢。”
老魏哈哈一笑,将话题转到了周持身上:“咱老大长成这样都没个媳妇儿,你呀,就更别想了。”
戚飞转身看向周持,拉长了声调扮得委屈兮兮:“他欺负我,老大为我做主啊。”
周持:“滚蛋。正常点,你这样我牙疼。”
“不过话说回来,老大你啥时候给我们找个……嗯,这叫什么……大嫂?”
“是啊,我家隔壁陈大爷的儿子比老大还小两岁,孩子都能满地跑了。”
众人兴高采烈,简直是唯恐天下不乱,看来“可曾婚配否”这个话题果真是饭桌必备。
周持懒得理睬,正想找个什么话头把这篇儿揭过去,就听何泗问道:“老大,都没见你对哪家姑娘上过心,你喜欢什么样的啊?兄弟们也好帮你打听打听。”
你喜欢什么样的啊?
周持的呼吸滞了滞,有久远的记忆顺着血液爬出来,后面的话一个字也没有听清。
多少年前了,久到像是一场大梦,模糊了边界,记不清前因与后果,只有一个女子的轮廓,印象中是美丽而温婉的。
女子抱着他放在膝上,带着浅淡熏香气息的手轻抚着他的后背,一下一下,似是珍宝。
开口的声音也极温柔,是水一样的细润:“不知道我们阿煦长大后会喜欢什么样的人呢?”
小小的男孩还不懂“喜欢”的其他含义,只抬头露出懵懵懂懂的眼神,用独属于孩童的稚嫩声音说道:“我喜欢阿娘啊。”
女子笑弯了眉,抱着他摇啊摇,他便在轻柔的晃动中沉沉睡去,一晌好梦……
后来梦醒了,没有什么女子,只有小小的孩子一人孤独地长大。
凄风苦雨,伶仃无依。
周持突然觉得有点冷。
他斟了杯酒,掩饰住眼中的晦暗神色,在一片好奇的目光中扬了扬眉,压低声音道:“我啊,喜欢你这样的。”
众人哄笑,始作俑者何泗一脸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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