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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朝遗民之中根深蒂固。但是那一代人已经不在了,人的感情是世界上最坚强的东西,但也是最脆弱的东西,这百年来的时间,已经足以让后世的子孙,渐渐忘却祖先的记忆。如今的长安,已经不是晋室的那一个长安。如今的长安,或许依然缺乏归属感,但是大部分的胡人,已经在长安城中落地生根,将这里视作了自己的家园。在这些胡人的眼中,张曜灵这一个来历不明的人,至少要比城外那些气势汹汹的北伐军要可爱得多。
时间可以洗刷掉一切,当年王师北伐北地父老箪食壶浆举族欢迎的场面,再也不会出现了。
天空的阳光有些刺眼,张曜灵本来是微微眯着眼睛,忽然眼前一暗,眼前刺眼炽热的阳光,忽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却是额头上一阵清亮的触感。
“嗯?”情境有异,疲惫已极的张曜灵猛地睁开眼来,却看到眼前出现了一个少女的身影,她那纤弱的身影就挡在自己的面前,炽热的阳光被挡住了,映着她两鬓的缕缕青丝,反射出金黄色的光芒。彷如仙女下凡,带着耀眼的光晕。
“雁儿,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迷离的眼睛中北宫雁的倩影渐渐清晰了起来,张曜灵一把抓住额头上那只清凉的湿润毛巾,略带责怪地对她说道,“这里太危险了,你怎么来了?快点回去,别在这里多停留!”
“公子,没事的,雁儿知道轻重,不会给你添乱的。”或许是张曜灵实在是太疲惫了,他虽然准确地抓住了北宫雁软软的小手,但是北宫雁只是一挣,就摆脱了张曜灵的掌握。一边柔柔地说着,北宫雁手中的动作并不停,依然有些固执地在张曜灵满是灰尘的脸上,轻轻地擦拭着。
“别擦了,现在这种时候,哪里还讲究这个?再说就算你把公子我擦得干干净净的,只要再打上半天,我这张脸,还是要灰头土脸的。”张曜灵止不住北宫雁的固执,他也就索性闭上了眼睛,只是嘴里还在有些无力地说着。
“不管怎样,雁儿永远都是公子的丫头,服侍公子是应该的。”北宫雁小声地辩解着,语气虽轻,但却透着深深的倔强。面前的这张脸,满是灰土黑迹,北宫雁每擦上一下,心里就要心疼上一下。
世人皆以为公子是个锦衣玉食的大家公子,知道内情者则视公子为天赐神人。但是只有跟随了公子多年的自己才知道,在外人面前永远都是满不在乎的张曜灵,其实活得有多么辛苦。
从他小小年纪开始,他就没有像别的孩子一样有一个满是乐趣的童年。他从小就开始了绸缪算计,小心翼翼得经营着自己的势力。别人可能会误会,但是她知道,公子其实对这些勾心斗角的事很是厌倦,但是为了守护家族,为了公子的亲人,公子只能坚持下去。
就像现在的城头上,这六天以来,要不是公子一直坚持着站在城头上带头战斗,那些从未见过血腥的三千民壮,早就已经在第一波冲锋的时候一触即溃了。望着那些士兵们看着张曜灵时那种发自内心的崇敬,北宫雁知道,这都是公子用自己的勇气,用自己的双手,亲自赢来的。
大家公子,身骄肉贵。古有“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的说法,张曜灵本是凉州无可争议的继承人,前途一片光明。他却在城头和这些最底层的士兵一样,站在战线前一步未退。六天来,这个从未后退过的男人,一次次地挥刀收割着敌人的生命,无数的士兵倒在了城头。但是那个身影就站在那里,一步未退。
正是有了这个孤独的身影站在城头,才给了城头上的士兵坚持下去的勇气。身份这么高贵的公子都敢站在这里奋勇杀敌,自己这些平民百姓,还有什么怨言好抱怨的?张曜灵可以不在乎世人的冷眼,但是在这场权力游戏中,你可以无所不用其极,但是一旦有了这么一个名声,日后再行事,就很可能不被人信任,为日后的行动增加很多的困难。
正是因为以上种种,张曜灵一直都拿这些讨人厌的苍蝇毫无办法。一直到桓温北伐,关中出现乱象,张曜灵在做好入主关中的准备的时候,心中突生一计,决定借着这一次自己出征的机会,制造一种陇西空虚的假象,诱使这些苍蝇自己跳出来。这样一旦他们自己跳出来了,自己就是师出有名,就不怕背负这种恶名了。那些陇西大族平时权力很大,但是在纯粹的军事上,他们就完全不是个了。
但是要实施这样一个冒险的计划,就需要更加周密的准备。那些陇西大族能在乱世中屹立不倒,那些人也都是人精,可不是那么容易就上当的。陇西毕竟是他们以前的势力范围,这里的一举一动他们都很了解。张曜灵要想算计他们,这平乱的兵力,就势必不能在陇西出。
于是他和谢艾商议,由谢艾从凉州带兵三万,以平乱西域为名,借道漠北,绕一个大圈子,最后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陇西,这个计划很难,三万大军要想不惊动任何人出现在千里之外,的确不是件容易的事。可是张曜灵相信谢艾,相信这位不世出的名将,不会辜负自己的信任。
而事实也并没有让张曜灵失望,谢艾一路昼伏夜行,潜踪匿迹,一直到上邽附近的这处接应的小山谷,的确没有泄露了行踪。本来一切都很美好的,但是现在,敦煌宋氏突然的内乱,让一切的计划,都不那么美好了。
“将军,你可知道,一旦这中间除了哪怕一点差错,你可就是万劫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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