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雨落长安(1/2)
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长安春天的雨还是如往常一样清冷朦胧,可雨中的长安却已经由原来的大唐皇都变成如今的陪都了。天色近晚,雨却丝毫没有要停的迹象,“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王山洛坐在床边的胡凳上叹道。看着床榻上高烧的儿子,他脸上满满都是忧虑之色。王山洛的儿子刚过六周岁,因为没有入学所以还没起大名,只有一个乳名唤作“金刚奴”,金刚奴身体的痼疾是从胎里带的,从降生以来最让人束手无策的就是每季都要发高烧,一直是病魔缠身,药石无医,以往发作都是长安名医“回阳手”刘福通施以针灸来医治,可不巧去年年末,高宗皇帝病逝于东都,显皇子即皇帝位,圣后尊高宗皇帝遗诏临朝。圣后本就早有迁都洛阳之意,正好顺势下制迁都洛阳,于是长安的诸多深宅大院为之一空,而刘福通也被一个权势滔天的贵人邀去了洛阳,如今儿子以经断断续续烧了将近三天了,“这样折腾下去阿奴的身子快撑不住了,总得弄个一劳永逸的法子才行啊”,王山洛望着窗外稠密的雨丝喃喃道。
忽然床榻上的瘦小身体翻了个身,然后挣扎着想要坐起来,王山洛急忙起身行到床边一把扶起儿子,见儿子醒了急忙问道:“阿奴,你可觉着好些了吗?”
“阿爷,我口渴,还有……还有我想撒尿。”金刚奴小声答道。
可能是因为高烧,孩子的小脸有些发红,嘴唇的皮肤也有干裂,王山洛看着神形萎顿的儿子心头突然一酸好险掉下眼泪,急忙眨眨眼说道:“阿奴你坐着莫动,阿爷先给你弄些水喝。”说罢走到隔间的小厅里,从酸枣木桌上拿起水罐往一只陶碗中倒了些水,便拿起碗往里屋走,忽然好似想到什么,又转身走出小厅。只见厅门口右手边屋檐下有一个黑黝黝的小泥炉,炉子上有个铜壶,王山洛在炉中加了些碳,打开火门,不一会壶中本就预热的水就咕嘟咕嘟沸腾起来。王山洛拎起小火炉上的水壶,往碗里掺了些热水试了下温度,刚刚好,于是急忙转身回屋里,边走边说道:“阿奴,快喝些热水吧。”只是回到屋里却看到原本应该在床上的金刚奴已经下了床,正站在屋角儿那里抱着个黑漆漆的夜壶哗哗的尿着。看见儿子没批外衣就自己溜下床王山洛也不忍心责备,就把端着的碗放在了床头的小几上,坐在床边等儿子尿完。
少顷那孩子抖了抖跨间的小鸟后放下夜壶,掩上壶口重新系好裤子走到王山洛身边道:“阿爷,我尿完了”。
王山洛一把抱起儿子放在自己大腿上,从旁边拿过外衣给他穿上,把碗递给儿子:“阿奴,快喝些水吧。”
怀中的孩子接过碗来,放在嘴边咕咚咕咚喝了起来,不一会金刚奴把空碗递还给王山洛说:“阿爷,阿奴好像没那么难受了。”
王山洛闻言伸手探入儿子衣服里,手抚在金刚奴前胸上感受了一下道:“阿奴,你只是暂时退热了,再过一会......”
“阿爷,阿奴知道,每次阿奴生病都要断断续续烧上三五日,没有那么快退热。”金刚奴对自己反复发作的病情已经十分了解了。
王山洛看着儿子想安慰他的话竟一时哽咽在喉中,默默地把儿子放回床上,为他盖好被子,仔细地掖好被角,忽然王山洛攥紧拳头盯着儿子说道:“阿奴,阿爷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一定。”
“真的吗?阿爷莫要说些谎话来安慰阿奴。刘伯父都没有什么好办法啊!”金刚奴目光灼灼看着王山洛说。他太想拥有一具健康的身体了,每当他气血运行加快他的身体就会发高热,继之是头晕目眩,天地倒悬,因此他不能剧烈运动,必须尽量保持安静,情绪不能有大的波动,就算像一个安静的蜡像一样,可每隔三月就会准时到来的高热依然会继续折磨他。他渐渐变得虚弱,身体越来越差,继而又因为身体衰弱而像个轻薄易碎的花瓶。他渴望像一个正常的小孩一样,他想与坊里的孩子们一起玩耍,他想随心所欲地在坊中的巷子里捉迷藏,他想拥有属于每一个小孩儿的天真烂漫,可是他大多时候只能待在家里,偶尔在门口羡慕坊里同龄的孩子从门口跑过。他已经六岁了还不会跑步,因为他不能跑,一跑就会发烧,他已经快要忘记这个人与生俱来的能力了。
王山洛正要说话,院外传来叩门声并伴着女人的呼唤:“王先生,在家吗,在就吱应一声。”
王山洛已经辨认出了来者的声音,正是邻居的妇人,娘家姓刘,嫁给了住在自家小院左邻的赵旭为妻,邻里都唤她“赵家娘子”。从小没有**的金刚奴很是喜欢这个热心慈祥的妇人,亲切地叫她“刘大娘”。
“我在呢,赵家娘子,门没关你进来吧。”王山洛高声答道。
“哎,那我进来了”,院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撑着浅黄油纸小伞,头戴一只银钗,穿着浅绿色襦裙的妇人趿拉着一双木屐走了进来。这妇人看起来约么三十许,身材略有发福,姿容算得中上,眼角已经有了些鱼尾纹,唇角小小的一颗发财痣让她多了几分妩媚,一进院门刘氏就说道:“王先生,我听我家二郎说你今日向学社告了假,我就知道你家金刚奴又病了,怎样,哥儿的身子好些了吗?”
“已经有些起色了,劳赵家娘子挂念了。”王山洛走出屋子客气道。
“天色不早了,你们爷俩定是还未用晚饭,既然哥儿的身子好些了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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