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七章(1/4)
于成钧伏在地下,迟迟不闻明乐帝命起身的声音,便也纹丝不动。
明乐帝心中却颇有几分不是滋味儿,他看着于成钧,手中两只文玩核桃转的飞快。
于成钧是他的第三个儿子,长子乃皇后所出,早年立为太子;次子于炳辉,是贵妃所生,便是当年被于成钧压在地下猛揍的那个;老三便是这个于成钧。除此之外,还夭折过几个皇子,余下的年岁尚小,便是紧邻着的五皇子今年也才刚满十五。
如今,明乐帝膝下成年的皇子,满共也就这么四个。
当年,于成钧落草之时,便比寻常婴孩儿足足大上一圈,顺妃为生他吃了不少苦头,险些失血丧命。这孩子哭声宏亮,几乎要将屋顶也掀翻了去。
一圈服侍的宫人,拍马屁说三皇子天生异相,必定命不寻常。
明乐帝一时兴起,便招来司天监里供养的国师道士来推演小皇子命数。
熟料,那国师看了婴孩儿于成钧几眼,又掐了掐指头,大惊失色,向明乐帝请罪:“皇上,小皇子命数奇特,既征龙相之兆,又集大凶大恶于一身。他日长成,此子性必凶暴,他虽能成就一番大业,亦也妨害周遭之人。”
这话一出,在场的一干人等皆大惊失色。
诋毁新生皇子,理当处斩。
然而燕朝建国之初,多得道教之力,历代皇帝对于这先天命理卦数极是推崇,明乐帝自也不能免俗。
听了国师的言语,明乐帝心中便活动了几分。
依着那国师的意思,于成钧就得出家当道士,再不济也要做个挂名弟子,身在方外才能化解了这一身煞气。
皇子入教,前所未有,即便是笃信道法的燕朝皇室。
明乐帝当时不置可否,只吩咐宫人仔细照看顺妃母子,拂袖而去。
后来,这件事传入顺妃的耳中,她不顾体弱,扎挣到御前苦苦哀求。其时,她正当盛宠,与皇帝好的如胶似漆。明乐帝怜惜宠妃,便放话不许宫人再讹传此事。
然而这件事,还是在他心头落下了疑惑。
于成钧渐渐长大,似是应验了国师所言,生的体格魁梧,性情火爆,如烈马难驯。他课业不成,倒是生了一身气力,酷爱舞刀弄棒,常混入禁军之中同那些将士比试。三五不时,便闹些乱子出来,最大的一桩便是把二皇子于炳辉打的肋骨折了两根,在床上躺了足足一月才能下地。
每每此时,明乐帝便念起当年国师的言语,又想起顺妃为生他几乎丧命,那龙相之兆四个字更时时扎在他心头。是以,他虽宠爱顺妃,对这个三儿子却是着实的不喜。
故而,当西北边关传来急报——蛮族夤夜偷袭,大燕十日之间竟连失三座城池之时,明乐帝并未多想,便下了一道圣旨、一块金牌,将他这个才入洞房的三儿子送上了西北战场。
面上的说辞,是朝中除却文臣,便只余老弱病残,无将可派。肃亲王既是天子之后,自当戍卫国门。但这心底里的意思,唯有明乐帝自己知道。
明乐帝当然不希望于成钧战死沙场,却也没曾想到他能立下如斯功劳。
于成钧果然是个将才,去往西北,不止收复了失地,还将那蛮族打的后退了二百余里,获其人口牲畜无数。
这蛮族也并非铁板一块,是各草原小部落联合一体才敢来侵犯大燕。
此战失利,其内部便乱了起来,各种声音都冒了出来。
于成钧并未占据那二百余里草原,而是趁机扶持了几个原就对横征暴敛的蛮族不满的小族,使其脱离蛮族掌控,引得他们内斗纷纷。而愿与大燕议和的部落亦多了起来,蛮族掌控不了局面,疲于奔命,又丢了偌大一块繁衍生息的土地,元气大伤,再也不能来犯。边境,就此太平了下来。
如此种种,皆是于成钧所为。这般功业,委实令人瞩目。连京中的百姓,都将他当做英雄看待,夹道欢迎。
他最看不上眼的儿子,几时有了这般才干?
明乐帝按下心头种种念头,开言道:“且平身吧。”
于成钧谢恩起身,神色沉静肃穆,全没了当初的狂放模样。
他将金牌双手呈上,由太监传了上去。
明乐帝扫了一眼,便未再多看,只向于成钧道:“三年来,辛苦你了。果然沉稳干练了许多,不似当年小儿模样。”
于成钧拱手回道:“为江山社稷,臣不敢说辛苦。”
明乐帝又道:“京中百姓……”
他话未说完,于成钧便已抢着答道:“百姓讹传,这些言语须臾便会散去。边疆战事平定,是万千将士们死战之功,臣不敢妄占。”一言未休,他停了停又道:“臣斗胆,求皇上一个恩典。”
如此,倒出乎明乐帝意料。
他眸中神色微亮,似是颇为喜悦,话音倒是平常:“你倒是不贪功。什么事情,且说说看。”
于成钧便说道:“戍边将士,为国征战多年。其老迈病残者众,又往往无处赡养。臣恳请皇上,按月向军中发放钱粮,以养活这些老弱残兵。”说着,他抬头看向明乐帝,一字一句道:“如若不然,长此以往,只怕兵源艰难。”
在边关军中三年,于成钧也算历练了,见了许多不平不公之处。
燕朝重文轻武的风气,已然波及军中,许多行军打仗多年的兵士,老来无可依靠,一辈子刀头上提着脑袋滚过来,回到故乡竟还要遭受乡民的轻慢白眼,以至于许多人幽愤至极,说出“劝人当兵,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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