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胡为泥中(1/2)
胤禩正因为忽然离去的温热而失落,在不满与委屈中挣得半分清醒,入眼却是血脉狰狞的一件事物,直直抵在自己唇边。
胤禩张嘴了。
他吐了。
若他神思全然清晰,只怕会宁死也忍住翻江倒海不失仪态,只是今日这事恐怕不能善了。谁知他被太子喂了药,正是一半茫然一半糊涂的当口,顾不得矜持,张嘴就将胃里茶水点心吐出来。
歪打正着。
太子像是被火烧了一样跳起来,褪至小腿的裤子仍沾了污物。平日里侍候太子的奴才连个嗝儿都不敢在打,娇贵的太子何时经历过这般无赖的场面?胤礽胃里也是一阵翻涌,顿时什么心思都没了。
太子连道:“不识抬举!腌臜货色!注定是个不上台面的东西!”他踢了裤子,赤着足大步跨出知不足殿,连声换人给自己备水洗沐。
何从文忙忙上前一步替太子解去腰带,小声询问:“那偏殿里面……”
太子当下怒极:“收拾一下就扔出去,别让他脏了爷的地界儿。”
何从文又将身子伏低了两分,轻声应了。
太子大步转入浴室间,一直到周身泡在热腾腾的水里,又让人狠命地往水里加了郁金,燃起龙涎香,太子才复又冷静下来。
这时何从文来报:“殿下,偏殿那位爷面色有些不好,还在吐。这样送出去恐怕不好。”
太子沉吟一番,开口吩咐:“给他换个干净屋子,收拾一下,让人去太医院传个太医来。就说老八刚到毓庆宫就犯了头晕恶心,剩下的该怎么说不用孤再教你们吧?”
底下的人这才松了口气,他们原本知道方才太子说把八阿哥“扔出去”也是气话,只是不知道这位主子会不会数这回事来。若今日真把昏睡地阿哥抬去钟粹宫,只怕今日殿里侍候的奴才都要被皇帝招去的。
太医院的院正跟随皇帝北巡,今日内东墙下轮值的是一个副院判与刚刚上任的八品御医刘声芳。因为太后凤体偶恙,副院判不敢轻易离去,因此问清了毓庆宫要问诊的并非太子之后,只有刘声芳跟着内侍走。
刘声芳虽新晋小御医,但手上诊脉功夫一贯精得很,最善养身医治老人不贵病。
他到了毓庆宫给据说上吐下泻的皇八子一号脉,不免露出一个古怪的神色来。
何柱儿在一边问了:“刘大夫,您可千万好好诊脉罗。八爷这一年来总是病病歪歪,好不容易好几日,怎么今日走几步就倒下了?殿下本是好心好意问问八爷病情,如今反倒好事成了苦事。传出去,还不知道宫里人会怎么议论呢。”
刘声芳还在沉吟。
太子大步走进来,面露焦急:“刘大夫看,孤之八弟可是着了暑气?早知他还没好透,便不该让他顶着日头过来。”
刘声芳还未说话,何柱儿已经接口道:“这是太子关爱八爷的心意,八爷尽领了不忍推辞才这般的。依着奴才看,八爷今日进殿时就已经面色蜡黄,怕是好几日不思饮食了。”
主子与奴才一唱一和让刘声芳很快认清了眼前情形,他收了手,躬身奏道:“殿下说的正是,八爷怕是这两日早受了暑气,本就积食,今日早间又用了寒凉的东西,不巧在这时发作了出来。这一吐之下也算通泰了,臣给开个方子,睡一觉养几日,就不打紧了。”
太子面上露出满意的神色:“如此,有劳刘大夫了。”又对何柱儿说:“你晚些送八爷回钟粹宫,要将药方用法细细同八爷身边的人说清楚了,最好让惠母妃也知道。”
刘声芳昧着良心说:“殿下仁慈,如此最好。”
何柱儿巴着说:“可不是么,方才八爷吐得殿下一身,殿下连自己都不顾了,迭声催促着奴才们去寻太医给八爷问诊呢。”
刘声芳适时露出一个“原来如此,殿下辛苦”的表情,转身出去写药方了。
这件事最后的结论暗指惠妃照料养子不周,与太子半分关系都没有。
惠妃事后问及养子为何病了一句不透露,反倒在毓庆宫发病,胤禩只说连自己也不清楚,不过觉着神思倦怠,只当苦夏罢了。
虽然与太子最初的打算大相径庭,但多多少少也让惠妃对胤禩生了嫌隙,只是忍着没说罢了。
……
剩下的半个月胤禩当真越养越瘦,眼看着皇帝就要还京,惠妃才用起心来调养养子。她好好地养了老八十二年,总不能刚能用上就离心了。
另外一个因为帝驾回京而略有忐忑的人,正是太子。
那日临时起意的意外让他一时失了耐心,光顾着把人弄走,留了短处。现在想来,他应该将老八留在毓庆宫休养好了再放人。一来于他名声更好,二来可以威慑老八不要胡说。
不管老八是真补是假病,太子一直到御驾回銮也没找着第二个机会宣召弟弟进而敲打。
皇帝回銮之后诸事繁忙,太子一边腾出一只手留意钟粹宫动向,一面全副身心都忙着与皇父重温父子天伦。
钟粹宫很安静,因为毓庆宫的复宠,大阿哥一脉暂时蛰伏。
胤禩这一病瘦了许多,甚至让皇帝动了心思要将他移去阿哥所,当然后来顾忌着惠妃的面子才作罢。
胤禛探视过胤禩两次,察觉弟弟身上必然发生过一些无法开口的事,使他忽然安静虚弱。怎奈他与弟弟疏远已近一年,无论如何试探,也只得闷闷吞吞一只葫芦。
胤禛也赌了气,这件事原本他就提前数年做了防范,只是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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