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脱生(2/4)
就是从藩王走上宝座的,他又怎会不提防这一点?且先不说大兄遗下两个皇子,就说他自己吧,虽然自刑育上也没亏待,读书识字用的都是名士为老师,但教育内容和大兄比,差得可就远了。论诗画,他有底气和大兄一较高下,尤其是画上,他未必比大兄差多少,可要说治国,他连大明州府多少都不能背诵,更别说那复杂得让人头晕眼花的官制,文武职进退,天下钱粮所系的税制——光是想到这些,他就是一阵头晕眼花,说实在的,连国家根本运转到底需要多少制度,襄王都自承是绝不明白。治国这门学问,哪有这么简单?不经过完整的君王教育,就算是近在储君身侧长起来的兄弟,都根本不得其门而入。现在让他接手?这不是在开玩笑吧,或许二哥会有点兴趣,但他一向有自知之明,做个藩王,他的政治智慧是够格了,该怎么自保,师傅们也都曾多方教导过,长史更是他的好臂助,让他去做皇帝,他可是没有丝毫兴趣与信心。即使国家百官泣涕以盼,就等着他入住乾清宫了,襄王也根本不知道他该如何管起。再者,朝廷是绝不会许可如此悖伦大逆之事发生的,当日建庶人倒行逆施之甚,焚宫失踪后,还有多少臣民,或自掘战亡,闹出了多大的风波?这还是他有错在先。如今,太子无辜稚童,一语未发,一件事未做错,皇位为他这个叔王掠去……天下人又会怎么看待此事?诸地藩王,怕不要蠢蠢欲动——你襄王都可以如此篡位,我等就不行了?更不说,那些文臣们,哪个不是受着三纲五常的教育长大的,就连自己带着的几个庶务官,这几日见了他都是欲言又止,满面的担忧和不敢苟同。襄王很了解这几位先生,真要是他有了上位的心思,只怕连他们都不会帮他。
在国家尚有继承人的情况下,藩王如要举事篡位,模范教科书便是太宗皇帝了。即使是太宗皇帝这样的天纵英才,在举事前又岂止是酝酿了三十年?没有自己的完善班底,在继位后强制压服朝廷文官,没有傲人的战绩武功,震慑各路边将、藩王,如何能够妄言登位?就连宋太宗,那也是有金匮之盟护身,才能如此顺理成章地登上皇位,在继位之前,他本来就是开封府尹,五代以降,那从来都是给继承人留的官位!
襄王精于诗词,对于史学,不过囫囵吞枣,此事的细节还是这几日他从府中所藏典籍中研究出来的。相信他娘乃至三杨学士,在这方面造诣都要比他精深。是以他从未以为自己将会登位,只是到底围绕着皇位在发生着什么斗争,这里头的事,他自忖自己是想不出来,只能等个结果了。
今日是大兄头七,按惯例,今日将会大殓入棺,虽为亲弟,却无法参与,只能困于府中,等着这莫测的斗争早日出个结果,襄王的心绪自然不算太好,他如今倒是盼着娘快些传信,令他帮忙,拒有很大可能会招惹麻烦上身,但也比关在屋子里空等来得强。
书也读不下去,正是闲坐喝茶时,襄王忽见自己最为信用亲昵的内承奉走来,便道,“你来了,倒是来得好,我们下一盘棋吧,这贼老天冷得厉害,我也不耐烦出屋去走动。”
这位内承奉,是他自小随身大伴的干儿子,大伴去世后,内承奉便成了襄王身边的第一内侍,和襄王关系极佳,此次进京,襄王本意将他留在长沙照管内府,他却是担心襄王孤身应付不得,遂自告奋勇地跟了过来——他既是出身宫廷,干爹又是皇子大伴,在宫里自然有一番人脉关系,比起庶务官,倒还更有用些。不过这几日也和他一道被困在府中,哪里也去不得,就是有浑身的劲儿,也无处使去。
这时进来,他颜色却和往日不同,见到襄王还若无其事,便跪了下来,叩首禀道。“王爷,奴婢有要事回禀。”
襄王自是诧异,“什么事?你说。”
内承奉便细细地说出一篇话来:王府虽然闭门谢客,但每日里积攒的夜香总是要开门去倒,而且总不可能老吃府内窖藏的大白菜,总是要开门去买菜的,今日仆役出门办事时,见有人远远地对王府后门指指点点,心中便知道有事。他亦算机灵,并不发火,而是搭讪着走过去问了究竟。因十王府平日在京中自有常住仆役,和街坊亦时有来往,众人也不回避,而是和他说了。说是昨日起,京里便有传言,先帝去世,乃是太后与襄王合谋所为。所以襄王进京后才一直滞留不去,若非是一位胡太医忠勇敢言,这里头的委曲还真没有人揭出来。说是太后在先帝夏天得疟疾时,就想把他给治死,还是胡太医识破了太后奸计,拼命反对,这才勉强保住了先帝。这一切都留下了痕迹,在太医院的档库里保存了下来。先帝也有所察觉,只是为了孝道,隐蔽不发,到得冬日这一病,即使只用了胡太医扶脉,对太后百般提防,也终究还是难逃毒手云云。
“这都什么话?”襄王都气乐了,“现在还真是乱得不成样子了!”
“正是如此,奴婢听说后,也是深觉荒谬,却又不敢怠慢。遂私自出府——”内承奉先磕了几个头请罪,方才续道,“去往干兄弟府上打探了一番。”
内承奉的干兄弟,如今在二十四衙门也有个长随身份,虽然职位不高,但胜在是御马监,也算是有身份的人了。当然也依着如今的潮流,在城里置办了一座小宅子,襄王也听内承奉说起过此人,他迫不及待地等着内承奉往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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