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一朝梦醒天地换,好梦送我入神州(1/2)
结着厚厚一层油泥的八仙桌上放着一本日历,清晰地显示着眼下的时间——7月6号。
日历款式很特别,巴掌大小,摩擦之下能感受到那种特有的粗糙,周扬印象深刻,就如同后世清明时节给老人上坟的黄纸一般无二。
脑子里模糊的记忆逐渐清晰起来,和眼前的场景渐渐重合。
周扬重生了,
荒诞,
震惊,
一时间心情复杂极了!
有那么片刻失神,记忆中熟悉的哭喊将他拉回现实,哭声尖锐,却又婉转极了,老人都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小妹绝对是他两辈子人生记忆中最会“哭”的小孩。
周扬是六零年生人,今年十七,刚刚高中毕业。
他死鬼老子人高马大,相貌周正,脑子也好使,周扬总算争点气,继承了他老子的智商,虽说算不上拔尖,但也一路杀出重围,考上了高中。
如今“五二二”学制还没有废除,大学还没有恢复招考,他高中毕业在家里务农。
摸一把脸,只有苦笑,尽管重回17岁,但胶原蛋白这东西实在和他无缘,对于自己的长相,周扬没有那么乐观,虽然说不上丑,但也绝对和帅气沾不上关系,即使长大后的小妹也只能昧着良心说三哥长得精神,也只是精神而已。
踏过约有二十厘米高的梨木门槛,入眼是灰白色调的青砖白瓦房,像极了老照片。
毒辣的太阳正顶在脑门上,入眼一片晕眩,小妹一波高过一波的哭声将整个画面生动起来。
周扬走进正房是用“蹿”的,小人儿正躺在炕上,和奶奶大眼瞪小眼。
许是听到动静,小妹脑袋一歪,扭到周扬这边,哇的一声又哭开了。
快步走过去将小妹抱起来,入怀的是十足的甜蜜感,奶奶脸上则极不自然。
小妹的亲娘,周扬习惯称之为“大姑”的这个后妈,在周庄大队老少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注定要飞黄腾达。
“三娃子,四丫头是不是饿了?”奶奶问道,自从大姑上大学走后,奶奶就开始了煎熬的带娃生活,在她老人家眼里,只要小妹哭,就一定是饿了,没有喝奶不能解决的问题。
队上在河套边养了几只山羊,小妹没断奶之前就是这么凑合过来的。
顺手扯起一块花布,熟练地将小妹裹起来背在胸前,他打算先把小丫头喂饱,要不可有得头疼。
这时候的孩子比较皮实,周岁学走路的不在少数,可小妹却连爬都不会,勉强能翻身,说话更是无从谈起,只会咿咿呀呀的乱叫。
奶奶担心小妹的智力有问题,所以也愿意让周扬带着。
在老人家眼里,高中毕业已经是了不得的学历水平。
可这周扬知道,小妹的智力绝对没有问题,如果说他的智商算中上等,小妹的智商就是上上等,学什么会什么,相貌上也和南方出生的大姑肖似,相貌秀美,性格却又泼辣不失精明。
说两句讨好的话安顿住奶奶,周扬循着记忆往河套走。
正午的太阳又毒又辣,周扬伏着身子给绑在胸前布袋里的小妹遮阳,娇气软嫩的小妹可经不起这样的炙烤。
靠近河套,有了些凉意,阵阵微风裹着娃娃们的吵闹声。
看见远处浮现的人影,周扬心头一片恶寒。
东北的爷们儿很狼性,要说能找出比东北爷们儿更狼性的人,一定是东北娘们儿。
村里的妇女顺手抄起不知从哪寻来的棍棒,气势汹汹的朝河套边袭来,还在兜水的小孩子们如丧考妣,先一步逃窜,这时候大多数家长不会乘胜追击,而是认准自家孩子的衣服赶紧收起来,免得弄混或者遗失。
在物质条件不富裕的年代,衣服就是人的面子,顶顶重要。
妇女们大多会和周扬打上一两声招呼,一来东北妇女性格豪爽,周扬虽然毛长齐了,但在对方眼里还算不得真正意义上的男人。
二来小妹实在长得可人,周家只有一老一小和一个奶娃子,满门妇孺,那点成分带来的阻碍已经微乎其微。
相反,村里的妇女们只有个别的在背后说几句闲话,没有真正对周家落井下石的,尽管在最激烈的那几年,周庄的氛围整体上还是宽松的。
小娃娃们和妇女走后,世界突然就安静了。
养羊的棚子就在河套边,既住人又住羊,破破烂烂的,似乎随时都要倒。
好在今年夏天雨水不多,要不然住在这样玉米杆糊上泥巴的棚子里可要受罪,外面下大雨,棚子里就是小雨,而且还混着泥汤。
羊倌儿有三个,最年轻的姓赵,40岁出头,还有两个年纪大点的,一个姓何一个姓秦,三人在周庄插队有一段时间了,还都是大学问家。
上辈子十七岁的时候不知道这三个羊倌的本事,但此时的周扬必须要仰视人家。
浑身一震,像是有人抡圆了锤子照着后脑勺,狠狠来了一下。
要是没记错,今年是恢复高考的第一年,上辈子他巧妙的错过了。
八月初,县里通知恢复六三三学制,他这个五二二学制下毕业的学生又读了一年高三。
接着高考失利,高分掉档,有心复习一年再考,可家里的条件实在不支持他脱产学习,学业慢慢就荒废了。
直到九十年代初,下海经凭。
现在遇到三位羊倌儿,周扬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三位之前都是京城名牌大学的教授,最年轻的赵先生是早年间的高考状元,秦老先生和何先生都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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