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便是无情也断肠(1/2)
王城。
深宫。
梨花院,满目荒凉。
“阿玄……”芷茵幽幽地望着岿然不动的君夜玄,终于哽咽着唤出了那个亲昵的称呼。
君夜玄的身子一颤,但依旧沒有动,沒有做声。
月如雪心底轻轻苦笑,他爱芷茵,因她的哀求而心疼,却也为了她,绝不会动摇杀自己的念头吧。
从未想过,自己异世的生命会结束在自己最爱的人手里。不过也好,若是死了,便不会再心痛。便不会再记得你,断了今生痴缠,如此也好。
“芷茵,莫要再为我求情了,我月如雪是个小气之人,沒有什么宽容的胸襟。我若爱一人,便是一生一次,至死不渝。反之,我也希望那人和我一般,一生一次。所以,在我看來,你便是我的敌人。所以我不希望我的敌人为我求情。”
“娘娘……”芷茵怔怔地望向月如雪,她苍白的脸上是绝然的平静,却偏偏有种流光溢彩的美。
芷茵突然间想,这样一个女子,也许阿玄待她真的与别的女人不同,就像那日于上林苑饿狼围攻之下,阿玄第一个去看的人是她,却不是自己。她突然不敢肯定,阿玄心里,月如雪到底算是个怎样的存在,与自己比呢?
那一刻,她突然想,阿玄若真的杀了月如雪,她方才会心安吧。
“君夜玄,我愿随了你的心意。只要你安心,无恙,便好。愿你和芷茵,幸福一生,白首不离。”月如雪不知道自己的声音为何不带一丝颤抖,也许,心死了,一切也变如灰烬,沒了生机。
一声闷响,数声尖叫,君夜玄惊诧地回头,却发现,那个纤弱却执拗的女子,如今整个人悬在剑尖上,修长白皙的手指紧紧地握着高邑手中的利剑插进了自己的胸口。鲜 血绽放于白衣之上,如雪地上妖艳的红梅。
高邑一时也是惊慌,无措地松了手中的剑,月如雪便整个人如断了线的纸鸢般,坠了地。
“娘娘!”暗香惊恐地哀嚎着,拼劲全身的力气向月如雪爬去。
芷茵慌乱地冲了过去,想止住月如雪的伤口,可是鲜 血如泉涌,不可遏制。
无痕只觉整个人整颗心被狠狠抽空,内心的冷寂如此等秋夜萧索,头顶皓月零落。第一次忍不住想迈步上前去,接住那如枯叶般摇摇下坠的女子。
却,被一袭玄衣挡在了面前。玄裳衣袂飘飘,他,如困兽般冲了过去,甚是毫不留情地推开了芷茵,将她紧紧地揽进怀里。
无痕看见,那人眼里的狠戾嗜血在一瞬间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不曾有过的惊恐和痛苦。
“月如雪!”
血流如注,月如雪痛得睁不开眼,意识也一并开始涣散。只觉得自己被带进一个结实的怀抱,那人怀中带着寒夜露水的凉意。她听得他惊恐的呼唤,手指在她身上几处急急点过,妄想封住大穴來止血。
身边人,错落的步履,哀戚的哭号,隐隐的焦乱。
只是,月如雪却看不到,抱着她的男人,无声的平静下,一双眼眸却早已如她身上的鲜 血一般赤红……
看着她胸口处大朵大朵的殷红,君夜玄突然想起那日在御书房,她就那般不顾一切冲到他身前,替他挡了刺客那一剑,鲜 血把她暗蓝色的衣裳尽数染红,仿佛出嫁时大红的衣裙,可是她苍白的脸上却绽放着那般释然的笑容,她虚弱的声音轻轻呢喃,君夜玄,你无事就好……
为什么,为什么,命运的轮盘再一次转到这一幕场景。看着怀中人的气息渐渐衰弱,他环着她的手竟也跟着颤抖起來。
忍不撰奄奄一息的她,再也不会活蹦乱跳的,对他冷眼相向惹他生气,对他亦嗔亦痴凝眸浅笑的她紧紧地压进怀里。
她不知道,他不开口,高邑怎么敢动手?
而,动手,二字,久久盘桓在唇边又如何,他哪里说得出口。
可是,偏偏又是,他一句“任何知道朕和芷茵关系的人,无论是谁,朕都不会放过”伤透了她的心,他赌气的一句“若你定要如此,朕成全你便是!”逼死了她。
她快死了,他应该高兴的。他再也不用做那该死的选择,他与芷茵相识十二年,在北凉的质子生涯,如果沒有芷茵,他根本不可能活下來。而与她,不过相识半年……半年而已。半年的感情,如何比得上那十二载的生死与共?
多年前的北凉宫中,他处处受人凌 辱,是芷茵一次次地偷偷送饭给他,悉心照顾她,虽然她自己也常常狼狈不堪。
那场动荡的宫廷政变中,火光窜天,血流漂杵,奶娘死了,内侍逃了,是芷茵娇弱的身子护着他一步步地逃离。
质子的身份,从沒有人去在意他的性命,只有芷茵一人,是他唯一的温暖。从那一刻起,他君夜玄发誓,这一生一世,他势必要护她周全。
为了芷茵,他可以杀任何人。
狠心吗?不,若想为王者,就并需舍弃一切,哪怕是人性。任何权力的巅峰都堆砌在无数枯骨之上。
可是,她那一句“只要你安心,无恙,便好。”,那一声凄哑的“君夜玄”,却让他所有的理智都瞬间崩塌,那一刻,他知道,他是真的舍不得杀她。
若是舍得,他不会在上林苑里舍身护她;若是舍得,他不会在她落水时乱了方寸;若是舍得,他不会在她生命垂危时用自己的血救她;若是舍得,他不会在看到君念荨触碰她时,嫉恨若狂,疯狂的索取她;若是舍得,他不会让花洒时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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