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一节 担当天下(2/4)
当政以后,又再次兴学,虽则初衷甚好,可一意以荆公新学为正统,实则便利其钳制言论,此弊不革,我辈恐难有出头之日,更何谈报效朝廷、兼济苍生!”“那荆公曾言什么‘今人未可非商鞅,商鞅能令政必行’,实则有悖于孔孟之道,至多谓之一家之言!我陈东四岁随父亲读书,十七岁得中秀才,后以优材生入润州州学读书,至去年二十七岁,方得以贡生资格就读于咱们这辟雍!子修,你也是知我的,我虽不岌岌于功名利禄,可三代隶农,家世清寒,若不能得官,别说光耀门楣,就是祖父母的棺椁都安葬不了,这岂非大不孝?我发妻早丧,身后无子,我如今也无力续弦,若未得当道青眼,真无颜面对镇江的家乡父老!”说到这里,陈东不觉间留下了眼泪,“可是,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如果我辈也都成了那一味钻营之辈,那天下事还有何等人能为?还有何等人敢为?”
李冲寿闻言唏嘘不已,沉默良久,痛饮一杯后方道:“好,你我同志共勉,亦互相鞭策!只望官家能及时醒悟,若不然,哪天朝局一大变,兴许也是转机!少阳,你也是知我的,其实小人在朝我倒并不忧虑,我所日夜忧虑者,还是朝廷轻易启衅于外,他日恐有不测之祸!”
“子修所虑极是!”陈东又痛饮了一杯,“如今官家大有好大喜功、穷兵黩武之嫌,今日河西家虽则已衰微,可他年若启衅于北面,或者北面突生变局,启衅于我,也将是不测之祸!北国多年来朝纲紊乱,内讧不断,如今听闻新帝也是一昏庸之主,两大后族为着立储之事纷争不断,此间怎知不生巨变?你也晓得,如今我重兵在西北,中原空虚,一旦有事,西军很难轻易东下勤王!若是那时河西家再插上一脚,岂不更凶险?”
两个人说到这里,不禁相视一笑,李冲寿慨言道:“呵呵,若是朝中重臣能像你我一般衷心体国,就是难能可贵了!可如今偏偏公卿愚且鲁,哪顾天下万民苦!你我身无半金,却心忧天下,也是咱们读书人的本分了!”
“无恒产而有恒心者,惟士为能。如今才是考验你我的时机!若说圣贤书究竟何用,证在今日!呵呵,不过你家在青州,有良田千亩,还有铺子,总是要好过我家里的。”
“可是我家里兄弟多啊,家父身上的担子也不轻呢!也指望着我能谋得一官半职,更望我能给他们撑门面呢,呵呵!”李冲寿望陈东身上上下一指,“我最佩服兄的,还是你的一身豪侠之气!你初来乍到之时,身上配着一把剑,我还以为你是那江湖客呢,可装扮、学养又不像,而且为人谦和礼让,真是难得的仁人君子!”
“呵呵,让子修兄见笑了!我自幼仰慕淮阴侯,忍辱负重,才兼文武,出相入将。而且我总觉得君子当不器,何须分什么文武,他日一旦国家有事,正是男儿报效之时,只有一腔热血怎么能够呢?”说着,陈东站起身攥紧了一双拳头,显得甚是孔武有力,“从前张横渠喜好兵事想要在边关报效,可是文正公却说‘儒者自有名教可乐,何事于兵’,此言颇狭隘,我甚不以为然!不过,我也甚为鄙夷那种一心只求万户侯的功利之人!”
“是啊,如今更是多事之秋,武人须知大义,士大夫又焉能只懂诗书?孔子当日还讲六艺,如何后来之人就可偏废呢?”李冲寿拍了一下陈东的肩膀,“我看兄每日闻鸡起舞,剑法着实不错,你这身武艺是跟谁学的?”
“呵呵,我本是农家出身,多能为鄙事,所以四体还算勤快!我儿时庄子里有那串乡教授武艺的枪棒师傅,我跟着其他伙伴学了两年,后来在润州就学时,遇上了一位老侠客,承蒙他指点,我又学了几年,总算可以去禁军里做个都头了!其实我也想过,哪天真的走投无路了,不妨出此下策,可是心里究竟不甘,呵呵!”
“兄学行皆优,定会有一番作为的!”李冲寿拍了拍陈东的手臂。
两个人于是乘着酒兴写起诗来,李冲寿的诗里有一句“诸君莫作等闲看,衅生四境起尘烟。他年流落天涯地,方悔今日酣夜宴”,陈东觉得不错,于是以《次韵同舍李冲寿夜坐》为题唱和道:
“时引金杯拔剑看,光芒高徹斗牛寒。
要令世事从心淡,可谓人情徹鼻酸。
经术岂应穷皓首,文章何用苦雕肝。
吾徒行与功名会,莫作羁人日夜叹。”
李冲寿阅后,当即拍案赞道:“英雄志事,意气勃发,真可上天拿云!”
许久没有出宫了,徽宗着实有些烦闷,因为刘贵妃的病情,徽宗外出游玩也没有心情,适逢中书省奏闻去年入学辟雍的千余新生将满一年,按照惯例皇帝应亲往太学进行抽考,以示对文教的重视。
这天上午,春风和煦,徽宗于是摆驾辟雍,随行的官员只有参知政事何执中等数人。在辟雍众学官们的导引下,徽宗先是巡视了一番,之后就走过场式地抽考了一些学生,看看他们对于经典的掌握及对辅国治民之术的领会。
徽宗真正感兴趣的还是辟雍的礼乐演奏,所以特意安排了一些学生在自己面前排演,其中一位身形瘦削却动作娴熟的击磐者引起了徽宗的兴趣。
徽宗看着众人,兴致勃勃道:“《五经通义》中说:‘天子立辟雍者何?所以行礼乐,宣教化。’所谓‘乐由天作,礼以地制。……乐者,天地之和也;礼者,天地之序也。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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