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别打了(1/1)
我咽了口唾沫,余光突然扫到了他衣服上的草屑,竟然是麦秆!
他是一路跟着我从晒麦场回来的?!
“二叔……您去哪了,孟萍找不着您,哭了一整天,您赶紧回家看看她。”
二叔没有理我,绷得紧紧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的眼睛是睁开的,但黯淡无光的瞳仁中根本没有我的存在,仅是自顾自地朝着我的方向移过来。
我看他两脚拖在地上往前蹭着移动的姿势,心里有了几分肯定,既害怕又难过。
我小心翼翼地往里屋退,同时轻声问:“二叔您昨晚到底遇上了什么事?或者是,您碰上了什么东西?”
话音刚落地,二叔的两只手突然伸向我,距离近到能看清他指甲中红褐相间的血污。
他的手差点抓到我的脸,我连忙往后退了几大步,直到被身后的东西撞了一下小腿,一时没站稳,整个人向后仰翻过去。
我下意识伸出手乱抓一通,想要稳住自己,没想到竟一把抓住了二叔的手臂。
二叔的手臂不带一丝热乎气,触感完全不像是人的四肢。我吓得甩开他的手,后背磕到棺材的边缘,摔进了棺材里。
二叔被我拽了一下,身体歪歪斜斜向前摔。
我在狭窄的棺材里翻不了身躲不开,眼看二叔快要跌进棺材砸到我身上,一双手臂突然从他背后拦过来。
爹抱住二叔的肩膀将他拖住了。
我趁机从棺材里爬出来,看见爹和二叔打在一块。他们四肢僵硬,胳膊像木桩架在一块扑腾。
爹生前和二叔经常吵架,从什么时候麦子播种到美国总统换人了,兄弟俩就没有能聊到一块去的时候,没想到过世了也不消停,现在还动起手来了。
见他们那副乱拳胡打的样子,我从地上捡起锄头,挡在两人中间:“你们都停手。”
两人立即安静下来,我放下锄头刚想说话,爹忽然一胳膊抡下来,抽在二叔的下巴上。
我没想到爹还有这种灵活度,一时惊呆了。二叔此刻虽然神志全无,却也不乐意站着白挨打,举着胳膊就要报仇。
我拦不住他们哥俩,正想先把二叔关在棺材里再想办法,听到大门外传来一阵呜咽声。
我转头看向院子,后颈一阵发毛——竟然忘了关门。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夜雾,屋内的灯光投到院子里,就像掉进了深井里,完全照不亮那团混混沌沌的黑暗。
呜咽声在雾中越来越近,仿佛下一刻就有东西撕开浓雾闯进屋子里。
我来不及多想,扔了锄头跑过去关门。爹和二叔竟也停手了,跟在我后面。
我跑到门边后,才看到有道比浓雾还要黑的影子,此时已经跨过了大门,摇摇摆摆飘过来。
我的心顿时提到了喉咙。
两扇包铁的木门很重,门下方还插着插销,我弯腰去拔,手却忍不住出汗发颤。
我抬头看了一眼,那黑影已经到了院子中央,除了越来越清晰的呜咽声,我还听到一种“咯嘣咯咯”的声响,仿佛是骨头被嚼碎的声音,让人寒毛直竖。
我越着急就越拔不出插销,二叔和爹站在身边,我连忙喊爹帮忙去拔另一扇门的插销。
爹缓缓地走过去,慢慢地往下蹲,可他僵硬的身体根本蹲不下去,才低下去半个头,他就放弃了,直挺挺地站在门边。
我此刻已经不敢看黑影是不是已经到眼前了,抓起插销一边乱晃一边往上拔。在听到一声期盼的“当”的一声后,我连忙推着沉重的半扇门往那抬脚要跨进来的黑影撞过去。
门板撞在门槛上,发出一声巨响,但似乎并没有撞上黑影。
我赶紧去拔另一扇门的插销,没想到这次却很容易就拔出来了。
可还没来得及松口气,我看见一只脚已经跨了进来。
我顾不上站起来,正想推着门直接把黑影挤出去,却注意到那只脚上的鞋子有些眼熟。一抬头,就看见二婶站在眼前,提到喉咙的心顿时回到了原处。
我扶着门站起来,“二婶,您终于回来了,您看二叔他怎么——”
剩下的话还没说完,二婶忽然伸出手掐住我的脖子。
这时候我才发现二婶两眼充血,表情狰狞,那类似嚼碎骨头的声音正是从她喉咙里发出的。
爹和二叔同时冲过来,然而两人不知谁先绊住了谁,全摔倒了
我从来不知道二婶的力气会这么大,手指像钳子一样,无论怎么掰都掰不动。二婶看都不看二叔一眼,掐着我的脖子只管把我往门外拖,我的半边身子很快就被她拽到了门外。
浓雾弥漫的院子里,不知道何时又出现了几道黑影。它们挤在二婶身边,几张惨白的脸消无声息地从她背后伸出来。
每张脸都是光秃秃的,没有鼻子嘴巴,只有一对死气沉沉的黑色眼珠子,俯视着快要喘不上气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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