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永失吾爱(1/2)
北魏平城街头,白莹莹的灯笼被夜风吹落到地上,火焰渐渐吞噬了华丽的外表,只剩乌黑丑陋的骨架。
不知为何,今夜的北魏特别安静,路上的行人脸上阴云密布,脚步匆匆,偶尔有马车经过,也无人抬一下头。路边的马车夫站在车前,猛吸了一口旱烟袋,手拢一团微弱的火光,时不时咳嗽两声。
已经过了亥时了,还是一个生意也没接到。现在是盛夏,应是最赚钱的时候才对呀,今日怎地这么古怪。
汉子将铜铸的旱烟袋在木板上磕了磕,从中落出些灰,他轻轻吹了吹,准备打道回家。
“这马怎么卖?”
一个带着风帽的黑衣少年上前来,黑帽黑衣黑裤黑鞋,从头黑到尾,遮了个严严实实,连脸都看不清,在深更半夜看起来有些诡异不祥。走南闯北多年的汉子也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二、二两。”
少年从怀中掏出一把铜钱,道:“够了吗?”
“小爷,您这不是我们魏国的货币啊……”汉子接过他手中的铜钱在月光的映照下打量了半天,“要不您去五柳巷的钱庄看看,不过这么晚了估计也关门了。”
那个少年却理都没理他,自顾自地从树下横抱过一个人放在车厢中。汉子唯恐这是个大人物不敢得罪,又怕折了本,不知该如何是好。
正在这时,北魏宫门缓缓升起。从红墙中走出一队提着灯笼的士兵,随后一队轻骑浩浩荡荡席卷而出,往城外的方向绝尘而去。车队的中间护着一驾玉辂,鸾鸟立衡,羽盖华蚤,金银点漆;以松为盖,以风为裳,辘辘车声。杳杳远听。
“今夜怕是出了什么大事……”汉子在平城呆了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入夜后,宫门大开的情况。
“快把你的马车卖给我!我要出城去方山!”一个气喘吁吁的女声在耳边响起。汉子是纳了闷了,怎么一天都没有生意,夜深了却有好几个人都来询问。刚刚那队羽林军也是,今日怎么都火急火燎地出城?
他侧身望着这个年轻的黄衣女子,长眉斜飞,目光深邃,那双眼睛漆黑如点墨。一看就不是个善茬。再看看浑身上下的装扮,穿金戴银,绮罗加身。势必非富即贵。
“姑娘。真不巧,这位小爷他先来了……”他正欲挑起他们之间的争端,好坐收渔翁之利。没想到,那个黑影一跃跳到马车上,一拽缰绳,驰马飞奔。
“喂喂。大爷您该没给够钱呢!”汉子焦急地大呼。无论他再怎么吹口哨,马车也没有停下的意思。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他回头一望,却见四下寂静无声,连个鬼影都没有。
大夏天的。他怎么觉得这么冷呢?汉子吓得脚底发滑,赶忙奔向回家的方向。
“陛下。到了,就是这儿。”
随侍宦官王遇毕恭毕敬地撩开轿帘,拓跋宏从中走出来,见到静月庵后脸上的愉悦之色顿时荡然无存。
白墙灰瓦,绿树红花,都被大火吞噬,化为劫灰。静月庵周围的参天大树倒在地上,树叶上残留着微弱的火光,地上已经寸草不生。
静月庵的牌匾被熏得乌黑,烫金大字模糊一片,无法分辨。匾下的木门已经损坏,歪倒在地上。本来近情情怯的拓跋宏顾不上其他,径直闯进静月庵,庭院中比外面更糟糕,从烧焦的树干上直接飘下一阵阵灰色的雪,落在肩头。
王遇上前撑开一把伞,为拓跋宏撑着,道:“陛下,您还是在马车中等着吧。”他用衣袖捂住口鼻,瓮声瓮气道。一进门他便闻到扑面而来的尸体烧焦的味道,如果冯贵人在其中的话,恐怕早就罹难,陛下若是见到她的尸身一定会心如刀绞的。
拓跋宏摆摆手,望着进进出出的士兵收拾着满地的狼藉,他的心一点点在下沉,他无比希望这次是太皇太后欺骗了他,冯润并不在其中,她还在这个世上某个地方好好的活着。只是他找不到她罢了。
这儿太安静了……除了他们之外,好像没有一点其他活人的气息。拓跋宏走进左边的禅房,那里已经被士兵收拾干净。
这儿是一个破旧的拆房,屋顶被烧穿,如虫子咬的似的布满了星星点点的小窟窿。星光灿烂,从其中投射出万千星辉,如一注注散发着柔和光芒的清泉。
拓跋宏在光中穿行。
原本雪白的墙壁已被厚厚的污垢遮盖,几乎看不出原先的颜色。他一眼就看到了墙壁上的一行字,那行字像是最黑暗的深夜中的散发的月光,冥冥之中就等着他看过来。
他上前把污垢擦干净,教那行字彻底露出来。
“愿为南流景,驰光见我君。”
他用他光洁修长的手指感受字的每一个凹陷,铁画银钩,收尾极劲,甚至字间染着淡淡的红色,好像是血迹。不难看出写字的人当时一定很绝望,
这是冯润的笔迹!
她抄写的经书就在他的书桌旁,每夜入睡前他都会细细看一遍。他的眼睛绝不会看错,这就是冯润的笔迹,冯润在静月庵中。
他的心颤抖了。他如抚摸冯润的脸颊一般,温柔的游走在每一个字间,他能清楚的感受到那一夜冯润沾满血的手指正在字上描画着,冰冷痛苦,犹如他此时此刻的心情。冲破重重阻隔,穿越岁岁光阴,他与她的魂魄再次相遇,却是对彼此痛不欲生的感同身受。
“让我跟皇上说!我要见皇上!”
门外火光中,人声喧哗,有熟悉的声音盈耳。
是荻月!他对她的一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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