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退亲(1/2)

一想到姨母孟氏可能会因娄文柯金屋藏娇的事而气恼伤身，陆嘉月心中便闷闷地透不过气，独自裹了锦被蜷在暖炕上发呆。/p

辛竹端了一盏燕窝炖牛乳来，搁在小炕桌上，温声劝解道：“小姐，我瞧你午饭都没怎么吃，这会儿想也是饿了，趁热喝一盏燕窝吧，朱大娘亲自送来的，说是炖了半天呢。”/p

陆嘉月摇了摇头。/p

过了好一会儿，声音轻飘飘地道：“辛竹，你说我究竟做得对，还是不对？”/p

辛竹想了一会儿，才低声道：“我也不晓得小姐做得对不对，只是我想着私纳青楼女子为妾，对于娄少爷来说，原是一桩罪名，这样的罪名可大可小，若说得大了，将来也许还会影响娄少爷的前程。而且小姐既知道了娄少爷的为人，却装作不知，由得英表小姐嫁了过去，将来英表小姐若是过得不好，那小姐岂不是要悔不当初？”/p

陆嘉月听着，细细思量下，觉得辛竹的话也不无道理，心中稍感安慰，“你说得也对，我既晓得了那娄文柯是什么样的人，自是不能眼睁睁瞧着姐姐嫁给他的——罢了，左右是长痛不如短痛，今后我也只能多多地烧香祈福，愿姐姐能嫁得良人。”/p

“小姐能这样想就最好了，其实小姐本是一番好意，只不过是不忍心见到夫人为这事生气难过罢了。”/p

辛竹说着，将燕窝牛乳羹端了起来，捧到陆嘉月手边，“小姐快喝了，好好歇一觉，睡着了自然就不想那些烦心事了。”/p

陆嘉月哪有什么胃口，略喝了两口便搁了，又安静地想了一回心事，渐渐地也觉得有些困倦，便倚着个引枕就在暖炕上睡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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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曲宏与曲松回府来，未待用过晚饭，孟氏便将娄文柯的事告诉了他二人。/p

曲家的家风，是不大允许家中男子纳妾的，至多在婚前收一两个通房丫鬟，且不许通房丫鬟生育。直待正妻入门后，除非正妻久未诞下嫡子，家中男子方可纳妾，以传承子嗣。/p

可是这样的家风，在京都城中的官宦世家之间，实属罕见。/p

但凡略有些家底的人家，哪一个不纳几房妾室，若是王公候府，重臣权贵的家里，更是妻妾成群了。/p

然而谁又愿意让自己的女儿，和一个青楼女子共侍一夫呢？/p

更何况当初定亲之时，娄家主动放出话来，婚后三年之内，娄文柯绝不会纳妾。/p

如今不仅纳了妾，还纳的是个青楼女子。/p

这却怎么说？/p

孟氏抹着眼泪儿，强压低了自己的声音，不停地怨责着娄文柯。/p

曲宏却只是眉头紧锁，不发一言。/p

倒是曲松叹了一口气，沉声道：“原本悄悄纳个妾，也不是什么大罪过，可是他偏纳个青楼女子，这却也罢了——如今妹妹还没过门，我只是担心那女子多半会在妹妹过门之前生下孩子。”/p

这一番话算是说进了孟氏的心缝儿里去了。/p

男子纳妾，本是寻常事，即便纳个青楼女子，只悄悄地掩着不张扬便是了。可是一旦妾室在正妻之前生下孩子，那就另当别论了。/p

官宦人家最重嫡庶，正妻为丈夫最先诞下子嗣，如此既是嫡子又是长子，岂不两全其美？哪一个正妻会愿意将长子的名份白白让一个庶子给占去？/p

孟氏急得无法，见曲宏只是一声也不吭，心里愈发气恼，“老爷，你倒是说个主意呀——咱们可就英儿这么一个女儿，你忍心见她将来受委屈吗？”/p

曲宏重重一叹，眉头松开，声如磐石一般地吐出两个字。/p

“退亲。”/p

曲松点点头，“我也觉得退亲是最好的选择。”/p

父子俩如此契合，倒让孟氏吃了一惊。/p

退亲，说来何其简单。/p

曲娄两家世交，两三辈人的情谊，可能会因这一纸退亲书给彻底毁灭。/p

就算不顾两家交好，就此断绝往来，那么又该以什么理由向娄家提出退亲呢？/p

难道真要伤了娄家的脸面，将娄文柯的所作所为公之于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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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陆嘉月早早地去给孟氏问安，却意外地发现孟氏的神色并没有她想像中的那般烦扰不堪。/p

正房内外一切如常。/p

除了张嬷嬷要出门，说是要往保定府去两天。/p

陆嘉月知道张嬷嬷去保定府，必然是受了姨母孟氏的安排。/p

她很好奇想要知道孟氏对于娄文柯的事情究竟有何打算，但是她却又不能去直接问孟氏，只能一个人苦苦思索揣测。/p

直到两天后，张嬷嬷回来了，且还带回来了一张解签纸。/p

孟氏看过解签纸后，便开始郁郁忧愁起来。然后，她带着那张解签纸去了曲老夫人的上房。/p

再然后，曲府上下人等便都知道了。/p

大夫人孟氏听闻保定府的普光寺里去了一位云游神僧，通天文，晓地理，替人占卜解签最是灵验。于是便遣了心腹张嬷嬷慕名前去，以诚心打动神僧，替大小姐曲英和娄家少爷参合生辰八字，相配姻缘。/p

可是神僧合过二人生辰八字之后，摇头叹息，言八字不合，若强作夫妻，恐二人日后皆有性命之忧。/p

这一番话传入陆嘉月耳中，她立刻明白过来。/p

孟氏要向娄家提出退亲。/p

所谓保定府普光寺的云游神僧，根本不过是孟氏虚晃一招的借口罢了。/p

然而这个借口里，却也有几处漏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