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心比天凉(1/2)

深秋之夜，客栈门口木杆上的灯笼都被吹灭了，风过巷子，吹动窗纸，卡卡作响。/p

客栈内住宿的房客睡得很安静，包括苏果果一家。客栈外，露宿街头的人睡得也很安静。/p

第二天一早，苏果果一家吃过早饭，打包昨晚吃剩的烧鸡烤鸭，咸鸡蛋还有花生米，一股脑的放入了马车内。最后苏果果一算账，两间房，一桌饭菜，洗澡水，加上早上的早饭，总共花了五两银子！苏果果取了退回来的银子，这才叫娘亲和哥哥在街边看住马车，自己跑去天仁药铺，想找伙计帮忙赶马车。/p

苏果果在去天仁药铺的路上，就看见了官府的收尸队，几个黑不溜秋得老衙役推着装满尸体的板车，把昨夜冻死人的人扔去郊外的乱葬岗。/p

路上的行人，只有苏果果好奇的目光去瞧着那些板车上的尸体，因为，冬天冻死人，在这北方的县城，实在是在平常不过的事情，谁也不会在意这样的事情。/p

话不多说，苏果果雇了一个叫做小春的伙计，十六七岁的农家小孩，脸蛋还有点红，不爱说话，有些腼腆。/p

他赶着马车，带着苏果果一家，一路颠簸的，都过了中午，总算是进入了辽南县的地界，不过距离县城还是有不小的距离。/p

一路上死气沉沉的，风吹落叶，满地金黄，苏果果看它是和乌苏县一样的景致，而她的心里却有那时候不一样的心境。那是一种，破败，一片死气沉沉的压抑感觉。/p

面前出现一个村子，小春却提前几百米就催动马匹，准备绕开村子。/p

小春给苏果果解释道“荒年又闹瘟疫，人有的时候比鬼还可怕，尽量避开的好。”/p

苏果果一听，不觉后背不自觉的发冷，小时候，就听人讲灾荒时候农村的一些恐怖故事，想起来十分的可怕。她那时候，做梦有时候都被吓醒，没想到，现在却能真真切切的深入其中。/p

马车绕过村子，在个磕磕绊绊的林间小路上行驶。苏果果忽闻哭声，不觉举目寻找，就发现有个树下，躺着个破衣烂衫的女人，一个看着能有五六岁的瘦小男孩裹着破棉袄，跪在那妇女身边哭泣。/p

“小春，停车。”/p

小春没停车，却放慢了马车的速度，劝苏果果道“苏小姐，你还是别管闲事。”/p

“哎。看那孩子多可怜，给个馒头也是一份善心吧。”/p

小春冷漠的道“你给了他馒头，他这顿饱了，可是到了晚上，他还是会死，只不过是浪费食物。”/p

苏果果没有气他的冷漠，还是叫他停下了车。/p

苏果果管娘亲要了俩馒头，下车过去，举在了小孩子的面前。“饿了吧？”/p

小孩死了娘，很悲伤，可是又饿，瞧着馒头，满眼是泪，胆怯又渴望的目光瞧着馒头，点点头。/p

苏果果把馒头塞给了小孩，道“你知道辽南县怎么走吗？”/p

“嗯。在，在前面……。”/p

苏果果点点头，指了指树下的尸体道“孩子，你如果想活，吃了馒头，把你娘亲盖上就可以了。你去辽南县吧，那里也许会有活路。你留在这里是死路一条，你懂吗？”/p

小孩咬着馒头，带泪的脸上合计一下，点点头。/p

“嗯……。”/p

苏果果没敢摸他的脸，因为他实在是太脏了。苏果果只是笑了笑，站起身，回去了马车。/p

马车继续行驶。/p

娘亲和哥哥就问这个事情。/p

苏果果道“我给了他俩馒头嘛。然后告诉他，盖上他的娘亲就去辽南县，那里也许有活路。”/p

苏氏一听，眼睛红了，擦着眼泪对苏宁商道“要是没有果果，咱们娘俩恐怕也得像那个孩子那般下场了。”/p

苏宁商长叹一口气，道“是啊。也许，跪在地上哭的是果果吧。”/p

苏果果心里呸了句晦气，苦笑道“娘，哥哥！你看你们，好好地说这些干嘛，多不吉利。咱们一家人不会的，咱们怎么能会变成那样呢，不会的。咱们家冬天……冬天还不是要吃酸菜炖土豆呢嘛。”/p

一句话，把三个人的哈喇子都给引出来了。/p

小春一个沉默寡言的人，听见酸菜土豆，也开始变成了话唠！/p

聊着酸菜土豆汤的话题，马车又跑了很远，话题戛然而止。因为，这段路上，躺着很多的人！有的硬了，身上落满了金黄色的树叶，有点还有口气，不过和死了也差不多。/p

然后看到这样的场景，就是苏宁商这样的读书人，也犹豫了再三，硬是没有开口说出把车里食物分给这些人的话。/p

他们又病又饿，已经是多半截身子埋入了黄土的！正如小春所说的，吃了也是浪费食物。苏果果心里如此想。/p

小春打马快行，很快离开了这片只要一想到，就会让人心里忧郁的野路。/p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苏果果瞧不见辽南县的影子，眼瞧着天色，不觉有些着急了。她合计满车的食物，这要是贪黑进了辽南县，让人家陈公子看见了，那心里得怎么想啊。/p

“小春，还有多久能到啊！”/p

“苏小姐，别急。你看前面那个大旗杆了吗？那是辽南的红花村，到了这里，在走了三五里的就到辽南县了。”/p

“哦。还是快点吧。要不你们东家可真要急眼了。”/p

小春苦笑道“我也想快。可这牲口跑了小一天了，再快，就把这畜生跑死了，和掌柜的也没法交代啊。”/p

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