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囊锥露颖(中)(1/2)
随着余亮娓娓道来的叙述中,他与安悠然的纠葛纷争也渐渐浮出水面,变得明朗清晰起来……
正午时分,当用膳完毕的余亮信步回厅准备处理公文时,他惊讶的发现自己的书桌前竟有个纤弱少年倚案而坐,聚精会神的翻阅着自己的公文书卷。此时正值两国交战剑拔弩张之际,普通百姓尚且是如临深谷鹿伏鹤行,更何况是掌管军机要事的余亮?要知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身为司马一职,余亮最主要的工作便是从里到外的筹划一切军需事务,看似不染血光,实则关系到百万士兵的命脉,乃成败胜负的关键所在,稍有差池便是覆巢倾卵的大事!是以他怎能容一陌生少年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一窥军情?!
哪知他刚准备出声唤人前来捉拿,少年己抬眸望向他,不慌不忙的淡淡然道,“大人切勿惊慌,我乃世子麾下之人,请问这粮草运输之事可是由你负责?”
被他从容淡定的气势所慑,虽满腹狐疑,余亮还是情不自禁的点了点头,“正是在下,不知公子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只是想请教个问题。”少年灿燃一笑,伸出白皙水嫩的手指捧过一卷书轴翻了几页道,“我看到大人替世子所拟的军需供给欲用到牛十万头,驴、马五万匹,民夫三万数以赍粮?”
“是!此数正是出自在下所拟。”说到这里,余亮也禁不住有些自豪,需知在交通不便运输滞后的当今,以民夫四人之力负运粮草,仅供一名战士所用。若是按黎彦麾下三万兵马的数量计算,理应用到十二万的民夫运粮。这就意味着不但要日耗千金,更需广泛征丁,令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是以他搅尽脑汁冥思苦想数日,终得出以牛代劳的妙计。一来,可以大幅度节省人力,二来,待粮食送到驻地,便可杀牛食肉,又可开源节流;实不失为两全齐美的良策。
哪知还未等唇边溢出笑意,少年的反映却是如当头一泼凉水,将余亮浇了个里透外冷。只见他眨着明媚如三月春光的大眼,一脸忧虑的说道,“不妥,嵘南多是山道,既艰又险!千里负担馈饷,必率十余钟致一石。若依此法,不但损耗国力还不得其效……”
想那余亮也算是少年得志的才子,自是心高气傲,怎经得起安悠然这般直接的批评?更何况此计还是他费尽心力搜肠刮肚得来的得意之策?!顿时让他横眉竖目的怒叱道,“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无知小儿,说起话来好没分寸!值此乱世,莫说率十余钟致一石,即便是三十余钟致一石,己属大善!你不知时态,却还敢在这不知轻重的口出妄语!本官不与你计较,你好自为之的退下吧!”
他脾气火爆,安悠然也不是忍气吞声的主!本是好意提醒,却不想换来得是余亮疾言厉色的训斥,不由让安悠然火冒三丈,当即冷笑嘲讽道,“想不到司马大人年纪不大,官威倒是实足。难道你有错,旁人还说不得吗?!你这般浪费财力消耗人命,就如那杀人不见血的刽子手一般!怎对得起你头上的乌纱官帽,怎对得起千千万万的无辜百姓?!不知你如此执意,究竟有何好处!?他日世子殿下如是追究,你便是首当其冲掉脑袋的下场!”
所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此番话原是安悠然气急败坏之下的恼话,三分真切七怒怨,当不了真作不了数。可偏偏余亮早己气昏了头迷茫了智,一听之下竟歪曲扭解会错意的误认为黎彦对于自己心存不满,故派一小儿存心刁难。是以盛怒之下,竟是不待安悠然把话说完就绝尘而去的找世子理论,这才让事情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那直扑心房的烈焰,便是现在还犹似正旺的熊熊燃烧,让朱亮陈述完毕后还满脸愤恨的咬牙切齿道,“各位,这便是此事的来龙去脉经过始末,孰是孰非,还望各位评断!”
凭心而论,以安悠然这番稚幼模样,在一名专职的司马面前指手画脚,确实有失体统,难以服众。更何况朱亮提出的以牛代人的法子,当真是可圈可点的非凡之计。是以他话音刚刚落地,便引得一众亲卫以指责的目光向安悠然望去。
玲珑剔透的安悠然又怎识不得他们眼中的诘问责怪?杏眼圆睁得便要与余亮针锋相对的唇枪舌战,不想她朱唇微启间,就被黎彦清冷如霜的声音堪堪打断。
“你说余司马的法子有欠妥当?”琥珀色的明眸半翕中光茫尽显难掩锐利,似是浅望却实是己看穿安悠然的灵魂,“可是己有计谋在胸?”
须知黎彦乃清溪老人的高徒,雅平一战时更是以雷霆之智威震八方,是以竟有人能得他出口相询,是多么不可思议的诡事?!众人均是心中一凛,摒息凝神的齐齐向安悠然看去。
事实果如黎彦所料,面对着诸人的探索质疑,安悠然非但没有退缩,反而迎面而上,气定神闲的朗朗说道,“其用战也胜久则钝兵挫锐,攻城则力屈,久暴师则国用不足。夫钝兵挫锐,屈力殚货,则诸候乘其弊而起,虽有智者,不能善其后矣。故兵闻拙速,未睹巧之久也。夫兵久而国利者,未之有也。故不尽知用兵之害者,则不能尽知用兵之利也。”
“在场的各位都是久经沙场之人,想必应该比我这久居内室之人更懂得‘兵贵神速’的道理!战事旷久,不但累民更加伤及国之根本;两军相争,赢得先机便是取胜得势!但无论是坚持战事所需的粮草,还是全军急行时所耗的粮草,无不牵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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