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白粥(1/2)
看着客人们的表情,沈何夕摘了手套,脸上带着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的微笑。
有一双会做菜的手,还是挺容易有成就感的……
前提是……什么叫说好的下个礼拜还来?谁跟你说好了?
周一的清晨,薄雾还笼罩着这个城市的一角,斗森路38号的住客们已经迫不及待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完全没有昔日自己对周一工作/上课的怨念。
因为,前一天晚上,他们整晚都被来自东方的神秘香气折磨着。
有从未闻到的酸香,有各种各样的肉香,还有更多完全超出了他们想象力的奇妙香气一直包裹着他们,让他们辗转难眠、食不知味、饥肠辘辘。
哦,上帝,这真是一场甜蜜的折磨。
现在他们只想快点弄一点东西放到自己的胃里,然后催眠自己这就是昨晚各种各样的美味。
罪魁祸首的沈何夕完全不知道自己让整楼的人都难以入睡。
刚刚跑步回来的她,正哼着歌盛着白粥,厨房外的餐桌上摆着前一天的卤猪脚的猪脚冻还有一碟子红豆包。
今天她要去学校复核资料,如果有时间再想办法咨询一下周围的私立医院……
“咚咚”从门口传来了弱弱的敲门声。
沈何夕摘掉手套,走到门前对着镜子看了一下自己的仪表,这才从猫眼往外看去。
一个似乎有点眼熟的圆脸小姑娘正一脸忐忑地站在她的门前。
“昨天我来过,楼下的太太昨天也见过我!”女孩儿抬高了一点音量,用非常标准的中文普通话说道。
沈何夕打开门,看着这位“同胞”由欣喜再次变为忐忑。
“那个……前天早上我路过,然后……那个……很香……所以……啊,那个猪蹄太好吃了!”说到猪蹄,女孩儿整张脸似乎都亮了起来。
沈何夕只用了0.01秒就从女孩儿的脸上看到了明晃晃的“吃货”二字。
“哦,你好。我还记得你。”啃猪脚啃得又快又干净……
听到了熟悉的乡音,又知道对方还认识自己,田婉孜瞬间兴奋了起来:“你好,我叫田婉孜,今年二十,来自大陆京城,你也是大陆人吧?普通话好溜的。这是我一点巧克力饼干,味道很好的,我来腐国两年了,你呢?”
能在异国看见同胞,沈何夕也很高兴,当然,如果不是空着肚子站在自己家的门口,她会更高兴。
“我煮了点粥,一起尝尝吧。”瘦削的女孩儿让开门口,让这位不速之客进来。
田婉孜还想滔滔不绝地接着说下去,但是她的身体在听到“粥”这个字的时候已经完全不受她的控制了。
白粥,皮冻,红豆包。
为了要招待这位客人,沈何夕又炒了一盘圆葱鸡蛋。
端着盘子走到餐桌前,她看见胖乎乎的姑娘正捧着饭碗在哭。
人总是这么奇怪,再稀有的美味,也不过能够换得他们一时的痴狂,最平淡的家常却往往是他们一世牵挂的愁肠。
人这一辈子有多少痴狂能挥洒?
又有多少乡愁能抛却?
前一天浓香入骨的卤猪蹄只是让田婉孜一夜念念不忘,今天的一碗白粥,还没下肚就已经让她变成了泪人。
“我要回家!55555555我要喝稀饭配豆腐乳!我要吃西葫芦鸡蛋饼!我要吃炸茄盒!我要吃炸酱面!我要吃炒肝儿!我不要吃炸鸡和薯条了5555555表姐骗人,外国一点都不好,我要回家……”
人们形容思念,常常用牵肠挂肚,看见眼前这姑娘一边嚎哭一边报菜名的样子,沈何夕算是理解了这个词的深层含义。
味觉,作为人类记忆力最持久的感官之一,正是相思之本,牵挂之系。
1997年的腐国无论是物质条件还是精神条件都领先国内许多,所谓民主自由之风气,所谓科技发达之繁盛,也许,对于中国人来说,还不如一碗白粥。
乡愁由此而起,瞬间压倒了一切对精神和物质的憧憬。
沈何夕看着面前嚎啕的女孩儿,没有上前劝慰,她想起了数着饺子入睡的自己。
思念这种事儿,没法阻止,不能禁止。
又有她精神偶像俞正味大师的一句名言“此世间,唯美食与乡愁,值得被原谅十万次。”
想来想去,沈何夕又未老先衰地叹了一口气,只能包容一下了。
一枚土豆去皮,切成略粗的丝,抓一把面粉,倒一点水,撒一点咸盐,搅拌在一起成了面糊。
平底锅烧热,放一点油,沈何夕戴着手套的手抓着锅柄轻轻一抖,油就已经沾到了锅底的每一个角落。
面糊裹挟着土豆条被倒在锅里,伴随着锅子的转动,渐渐地摊在了锅底。
寻常人做这种比较厚的土豆饼往往要用铲子把土豆条摊开才能保证整张饼厚度的均匀。
但是对于进行了几万次腕力练习的沈何夕来说,用一只手,足矣。
田婉孜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缅怀着国内的一切(食物)。不经意地一抬眼,就看见一张金色的饼从平底锅内飞起,像是带了清晨阳光一样,金黄地让人欣喜。
站在灶前的女孩儿举重若轻地随手一接,整张饼就妥帖地趴回了锅底。
随着油温的上升,食物煎炸时的香气合着滋滋的声音传了出来。
外面响起了有人开窗的声音。
最终,放在田婉孜面前的是一张厚度刚好,表皮酥脆内部香软的土豆饼。
沈何夕端起自己的碗喝了一口粥,这才慢悠悠地说:“没有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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