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终章(1/4)
是时盛夏,慈惠庵周围桦树遮天,绿荫葱葱,幽静宜人。
孔颜一枕黑甜,直到晨钟过后,才悠悠起身。
静安知道孔颜一行人昨夜入住不过简单收拾,后面要安排的庶务还多,也是识趣,一早前来过问了为王氏守孝的事宜,便不再多言其它,兀自妥帖打点应尽之责。
孔颜在庶务上面素来多有懈怠,也不多管庵中的衣食住行等事,任由冯嬷嬷一人安排后,她去庵堂走了一遍为王氏祈福的简单仪式,就换了一身素净衣衫,带上天佑到慈惠庵周围踏青赏景。
这次到慈惠庵虽然仓促,但孔颜和天佑的身份毕竟在那摆着,除了周煜率领的五十侍卫,还有内院上房、针房、厨房并粗使、采买等一应仆从等三十来人同行。这些人都是府中伺候的老人,多有几分眼色,这一番变故下来早和宝珠一样心中惶惶,但见孔颜一副泰然自若的尽享天伦之乐,当下念及他们伺候的小公子乃是魏康唯一的嫡子、也是唯一的子嗣,不觉心安,多少恢复了些平常。
如此见随行的仆从安下心开始各司其职,周煜统领的五十侍卫也在庵堂后面的自耕地起了排房子安顿下来,孔颜心下满意,也就不再留意其他,每日除了陪着天佑,便是思忖魏康突然送她母子至此,究竟欲以何为?
可能经过初时明面上那一派淡定,心里也不觉跟着平静了下来,又或是慈惠庵周围鲜花浪漫、山峰林海的自然造物,让陷于后宅一亩三分地的身心随之开阔,当然还有天佑天真无邪的笑容让最初被抑在心底的那一份愤怒、不甘、莫名、愕然……种种情绪渐渐消失,孔颜都未想到自己在慈惠庵能如此身心放松,真如一开始打算的既来之则安之,将眼前的一切当作是在凉州干燥热夏的消暑之地。
也确实如此,慈惠庵四周绿荫葱葱,丝毫感觉不到盛夏的酷热,只是入夜气候略低,夹衣和薄些的棉被少不得要换上。
这一日不知为何,虽也不见有多炎热,天却像蒙了一层黑纱,闷了整整一天,仍不见半点雨滴落下。孔颜原就睡得极浅,夜半几声蝉鸣虫叫,便越发睡不安稳,也不知这怪闷的晚上,天佑可睡得安生,心里念着,索性就起身了。
空门幽静,没有外务打扰,便未让英子安排人守夜。
独自披了薄衫,借着廊下透窗而入的微光,向东厢去看天佑。
缓步走到正堂门口,才刚撩起竹帘就怔住了——正堂对面的月亮门外,一袭玄色身影,负手而立。
此时本是月上中天,却让乌云遮月,夜色黑沉不见星光。
然而,四下廊檐垂挂的灯笼,即使昏黄暗淡的只有些许光亮,也已然足够孔颜认出来人是谁。
魏康,她的丈夫。
被突然送至此处时,有太多太多话想问,却在见到人的这一刻,孔颜的喉咙里忽然闷住,只是不由自主地紧紧抓住手中的竹帘,一动不动。
魏康出身行伍,虽然此刻思绪纷杂,于平日有些许疏忽,却仍于听见竹帘微动的细微声响时,已然转身看来。
早已知悉寻常这时,孔颜早已该入睡,原打算独自看过,便悄无声息的离开,却不想竟碰了个正着。
魏康眯了眯眼,目光如炬,直直看向孔颜。
雪白的鹅蛋脸两颊微丰,宽大的月白衣袖顺着撩竹帘的动作滑落,露出一截纤细剔透的手腕,似不胜柔弱之态,然而她分明体态丰润婀娜,如那高岭之花,高贵出尘让人只敢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美人依旧如初见惊艳,甚至远胜当初。
曾以为的木头美人,不过把玩添彩的人间丽色,始料未及地竟放不下。
是因为她生了天佑?
也许有,可若是,自己又岂会允她十年之约?
道不清,只能道,难怪世人常言,英雄难过美人关。
即使陈氏如此,魏光雄那般之人,也依然包容至此。
何况他从不自认英雄,不过一野心之人罢了。
魏康心下一哂,对孔颜的种种心绪也不过这一念便已烟消云散,他没有那些悲春伤秋的情思,更没有反复思量的闲功夫,如此在意了便如此在意,即使全然出乎意料,也不妨碍他要同样地回报,何况眼前之人本是他的妻,他的女人。
一念转了主意,再也没有将一个男人对于一个女人心思的想法掩藏,自然不可能就按最初打算默默看过之后离开,魏康他只看着孔颜怡然沉静的姣好面容,以及那不知何时已然又如最初,清澈坚定、却又拒人千里之外的淡漠目光。
就这样,魏康缓步走向孔颜。
见魏康从容走向自己,孔颜强自镇定的面容有丝僵硬。
她紧抓竹帘的手不觉又紧了一分,她在心里告诉自己,欠解释的人是魏康。
随之深吸口气,放下手中竹帘,一步跨出正堂门槛,直立于廊檐下,目光冷清地瞥向走至阶下的魏康。
果然如此,心傲如斯,哪怕已想到自己无半分解释,径自送她母子至此乃事出有因,仍怪罪于他。
这样心傲又不服软的女人,只怕今夜自己悄无声息离开之后,哪怕全是为了保护她母子,她也不会再对自己有半分真情了。
念及此,魏康一个箭步拾阶而上,立于孔颜跟前。
“我放不下你。”
话出口,魏康蹙眉,到底不擅长这类儿女情话,但见孔颜沉静的面上闪过一丝慌张,他微微颔首,略勾薄唇,低头迫向孔颜,不许孔颜的目光有丝毫闪躲,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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