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章(1/2)
薄良应了声,挥鞭驭缰将马带往路畔,谁知雪天路路,马蹄竟打了个趔趄,虽然勉强稳住,但车身摇晃,还是将薄良吓出一身冷汗,急问:四小姐没事罢?
薄光一手紧攥差点脱手的手炉,一手把住车壁,回道:无事。
前方两骑并辔的车轿内,稳若泰山的某人耳闻车外响动,随口问:发生了何事?
骑马随行的侍卫自是耳观六路耳听八方,早已发现后方来者是谁,尚在纠结要不要禀报主子得知之际,当即拨马凑前:后头好像是薄王妃的车,刚刚马蹄打滑,车颠了一下。
车中人眉心立现褶纹。
瞅不见主子神色,即使瞅见也难窥喜恼,侍卫只能壮着胆子自作主张:王爷,薄王妃是是不能直接驾进宫门的,从司药司再到中书省的衙署也算顺路,属下去请薄王妃搭上一程罢?
多事。
……是。侍卫收声。
既然你愿做这个好人,就去罢。
啊……是!主子口是心非,做属下的就该闻声知音。侍卫掉转马头,沓沓向后方车马行去,属下林亮拜见薄王妃。
薄光不由仰望自家素朴的车顶长吁,道:林侍卫有礼。
薄王妃……
林侍卫,虽然很感谢你对薄光这份尊重,但圣上有谕在前,薄光今时不敢忝受这个名位,如不愿直呼薄光姓名,叫一声‘薄司药’也无不可。
是。林亮恭应,外面天冷,王爷请您移驾共乘。
薄光多谢王爷美意,无奈……
请薄司药体谅属下当差不易,属下若连这点事也不能为王爷办成……他诚意说得左右为难,一脸的窘迫。
薄光看他不见,薄良却瞧得分明,顿时心软,道:四小姐,林侍卫是奉命行事,况且这天寒地冻的,您又穿得那般单薄,蒙王爷盛情,也别为难林侍卫,您一道坐车进宫罢。
这个良叔……她笑道:我若执意不动,未免显得矫情了不是?
踩在积雪成冰的路面上,行近那驾华丽轿舆,搭着薄良的臂膀踏上,推开轿门,投身于随车小炉烘烤出的一厢暖意中,向里侧握卷侧躺的亲王大人欠首:微臣多谢王爷。
微臣?胥允执原本欲不作理会,但这两字委实刺耳,你是哪门子的‘微臣’?
车轮启动,她选在最近轿门的一处安置自己,道:微臣得太后娘娘和司尚宫联名举荐,如今乃尚食局制下司药司六品司药。
太后抬举你,你还当真了?
不然微臣该将太后的话当成儿戏么?
三句话,不过是三句话,就使他情绪从冰点冲至沸点,一口气抒发不出,他抬手将书卷掷了出去,扫过面前矮几上的杯盏果盘,叮叮当当一气连响中,一只茶盏砸中她右脚脚面。寒冷空气中冻了许久的肌肤不禁这般逆碰,痛得她叫出声来。
……王爷?林亮在外垂呼。
薄光紧咬牙关吸了口气,淡道:林侍卫不必担心薄光有向堂堂明亲王施暴的胆量。
胥允执觑着她痛白的脸色,胸口既闷且紧,道:本王也没有向一个六品司药施暴的兴趣。
她掀眸冷冷睇去。
你——他拉开右手旁的嵌壁抽屉,寻出一物掷到她脚下。
她睬了那物什一眼,不予拾取。
你这是做什么?这是最好的药膏,去肿止血均有奇效。
茯苓山庄调配出来的东西,未必是最好的。她道。
胥允执冷笑:你以为自己天下无敌?
她回之冷笑:微臣不过是一个无缘无故被当权者用重物砸伤也不敢多置一辞的六品女官,谈何天下无敌?
砸伤?本王倒要看看你娇贵到怎样地步,一个小小碰触还成了砸伤?明亲王言出必行,长腿迈过矮几,风飓烈火般逼近,出手扯下她右足的脚袜,却……
倏地僵住。 [
那只细巧玲珑的纤足上,半只脚面红肿发胀,且隐隐有瘀血之势,凭藉打小习武摔打的经验,他晓得明日上面必是青紫一片。
怎么……如此严重?他拧眉厉眸,惟觉那创处极为碍眼。
她欲将裸足撤回裙内,被他一把将她脚踝按住:有药不用,你是想这只脚废掉么?
她淡掀黛眉:王爷方才还在质疑薄光的娇贵,怎这会儿言过其实起来?这种伤放着不理也会不药而愈。冬季人体血液过缓,外力略大便易造成积瘀,看着虽触目惊心,但不曾伤及筋骨……
他抓起被冷落旁边的红木药盒,拧开盒盖,一股莲香迅即扩散开来。
我不用茯苓山庄的药。她淡道。
什么?
我不用茯苓山庄的药。她一字无差的复述。
他眸仁一冷:你的医术不是来自茯苓山庄?
她唇扬讥诮:我的医术来自母亲为我撰写的医册,准他们冠以师名,不过是爹爹赏他们一个脸,是那时的薄家对他们的抬举。
你……是真的变了。他俯身盯着她,不过短短几日,这张脸对他连虚应公事也省却了,你恨茯苓山庄,因为他们没有在你父亲倾塌时说句好话罢?
她浅哂:作为薄家的近亲,仅是冷眼旁观便能在那场风暴中明哲保身么?
他眸光蓦地沉如浓墨。
她瞳内亦是深若寒海。
两人目光相衡,他不移,她不让,车内空气凝固,几欲碎裂。
王爷,前方是司药司。林亮道。
多谢。薄光寻得鞋袜,将伤足包裹完整,转身的当儿,粉臂又被他薅住。
你这样何时能有个了结?你父亲人死不能复生,难道你想抱着仇恨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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