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三)下(1/2)
不一会儿,忽见穆仙带着一干宫女内监远远走了过来,我连忙起身迎接,惠仙也忙从廊下走了过来。穆仙行过礼后,笑问道:“大人是来看慎嫔娘娘的么?”
我还礼道:“我陪着殿下来看望慎嫔娘娘,现在殿下正在楼上和娘娘说话呢。穆仙姑姑亲自来,是皇后有什么旨意么?”
穆仙微笑道:“皇后娘娘使奴婢来请两位裘夫人去守坤宫说话。”
惠仙会意道:“奴婢这就去禀告娘娘,请稍待。”于是忙不迭的去开门,却见门自内而开,慎嫔拉着高曜的手亲自送了一个身着蓝衫的中年女子和一个十*岁的少妇出来,猛见穆仙在此,不禁一怔。
穆仙走上前去端端正正行了一礼,方对那中年女子道:“皇后娘娘闻知两位裘夫人在历星楼,特命奴婢来请两位去守坤宫饮杯茶。”
裘家的大太太穿了一身蓝色细棉布长衣,只在袖口和裙角绣了牙黄色的小花,头上只簪了两朵通草绒花。虽然只有四十来岁,但头发已经花白,眼角和口角有几条深深的皱纹,略显凄苦。想来两年前裘家被治罪抄家,她吃了不少苦。她上前一步,还礼道:“劳动穆仙姑姑了,罪妇愧不敢当。”
穆仙微笑道:“裘夫人,令郎功名在身,何必再称自己为罪妇,折杀奴婢了。”
裘夫人退了一步,极谦恭的欠身道:“不知皇后娘娘召臣妾有何要事?还望姑姑不吝赐教,好不使臣妾殿前失仪。”
穆仙道:“实不相瞒,皇后娘娘知道二位裘夫人进宫,必定来了此处。娘娘怕裘夫人想不开,又怕慎嫔娘娘为难,因此有几句要紧的话嘱咐夫人。”
裘夫人顿时面色通红,携了儿媳妇的手退后一步,跪下道:“臣妾愚心,哪堪皇后娘娘金口斧正。臣妾万死。请姑姑上禀娘娘,臣妾并没有想不开的,慎嫔娘娘千金之躯,臣妾又何敢为难?”说罢伏地不起。
穆仙连忙扶起裘夫人:“夫人果然想通了么?”这话虽是问裘夫人,穆仙却只看着慎嫔。
慎嫔上前微笑道:“请上复皇后娘娘,裘玉郎不敢抗旨,即刻便去上任。”
穆仙颔首道:“如此皇后娘娘便可放心了。奴婢告退。”
穆仙走后,两位裘夫人郑重拜谢高曜和慎嫔,方相携而去。
慎嫔顿时松了一口气,拉着我的手道:“玉机你来得很及时,她们足足烦了我两日,我正不知如何打发她们,曜儿便来了。”
我忙道:“娘娘何必谢臣女,这都是殿下的功劳。”
慎嫔轻轻拍着我的手背,柔声道:“我知道,若不是玉机教他这番说辞,他哪里便能一举说服我嫂嫂?”
我一笑,屈膝道:“臣女要恭喜娘娘。臣女并没有教殿下说什么,是殿下仁厚聪慧,又雄辩滔滔。臣女哪里及得上殿下万一?”
慎嫔又惊又喜,高曜道:“母亲受了委屈,儿臣心如刀割。儿臣一定会好好跟着太傅和玉机姐姐学本事的,待长大了,请母亲安享尊荣,再无一丝烦恼。”
慎嫔泪流满面,只将高曜紧紧抱在怀中,久久不放。
皇帝出征的日子定在四月初七。初五的清晨,皇帝和皇后领了妃嫔女官,皇子公主前去济慈宫向太后请安。天气阴沉,乌青的云层低垂到头顶,有些闷。走进济慈宫,只见太后正和一个少女相对舞剑,慎嫔依旧捧了手巾恭立在旁。
太后身着雪白的短装,腰间束着一条金色缎带。那少女却束着一条火红色缎带,她身手极快,腾挪之间,我一直没有看清她的脸。她和太后一般装束,只是身量比太后更加高瘦。两人激斗之间,腾起凌厉的剑风。金红缎带如闪电乱舞,又如烈火燔烧,天地为之失色。
几个孩子说笑不绝,纷纷拍手叫好。锦素一面按住裙上四处乱飘的银色宫绦,一面轻声问我:“这姑娘看着有些眼熟,究竟是谁,我却想不起来了。”
我忽然想起一个人来,正要说话,忽然一阵劲风吹来,额前的发丝被吹散,顿时迷了眼睛,便一时说不出话来。忽听封若水淡淡道:“那是邢茜仪姑娘。”
果然是邢茜仪。数年不见,她已经长成一个高挑而矫健的姑娘。皇帝细细观看了许久,始终不发一言,此时忽然说道:“这姑娘的剑法颇有可取之处。果然是爱妃的入室弟子,拿起剑来便和爱妃有三分相像。”
周贵妃穿了一身水色的长衣,当此剑风,豆绿色的宫绦却纹丝不动。“茜仪跟着臣妾学剑术已经有些年头了,自然是有些像的。”
皇帝笑道:“再怎样也不过是形似罢了,爱妃舞剑时的气势与风姿,旁人原就难以企及。”
周贵妃淡淡一笑:“皇上过誉了。”
不过一会儿,太后和邢茜仪各自收剑立定,相互施礼。慎嫔奉上手巾,两人各自擦汗。皇帝连忙迎了上去。邢茜仪双颊通红,微微喘气,下拜行礼之时,好一阵子都说不出话来。太后却气定神闲,将汗巾抛给慎嫔,笑道:“自打渊儿决意要跟皇帝去亲征,已经有好一阵子,本宫不曾痛痛快快舞一回了。”
邢茜仪容貌清艳,眉间略蹙,颇有几分周贵妃淡然无争的气韵。她缓缓站起身来,垂眸不敢看皇帝。
周贵妃连忙扶着太后,赔笑道:“茜仪是儿臣的弟子,儿臣不在宫里,母后只管召她入宫,也是一样的。”
太后任由皇后为她披上外衣,笑道:“这位邢姑娘剑术很好,只是年轻,还需要历练。虽然能比上几招,终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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