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凤凰今落架 龙子遇长安(二)(1/2)
寅时起床,生火烧水,要赶在卯时绣女们梳洗之前,为她们准备好热水和早饭;晨时三刻是早课时间,绣女们集中在绣房听嬷嬷点评绣品的功夫,就要为她们打扫房间,收敛脏衣服浆洗;午时前准备好午饭,在绣女们用膳的当口,还要整理好绣房以供她们下午做活;未时要帮忙其他院的仆役打扫、浆洗、缝补;申时开始准备晚饭,酉时熬制绣女晚间浸手的药汤,戌时服侍绣女们浸手、更衣、梳洗、就寝,亥时整理、打扫厨间、绣房,子时才能休息就寝......
绮罗站着就快要睡着了,不小心将手指浸入将开的热水中,烫的惨叫一声。金枝从门外走进厨间,见状,放下手中的簸箩,拿起她的手看了看:“不碍事,脱层皮就好了。”
“还有这么多脏衣服要洗吗?!”看着簸箩中成堆的衣服,绮罗痛苦的皱起眉头。木府中三个多月的生活、终日辛劳的工作,让这个昔日养尊处优的小公主反而结实了许多,她甩着手指,嘟囔道:“绣女很了不起吗?为什么可以什么都不做,只要做女红就好?”
金枝手脚麻利的收拾着厨间:“你知道为什么木府绣庄的生意最好吗?因为从这里出去的绣品,跟别家比颜色更鲜亮,绸缎更水润,就是由于木夫人的绣女都是靠婢女养着,什么活都不用做,每天还有药汤浸手,你见过她们的手吧,光润滑腻,才不会在刺绣的时候划花绸面。”
“原来还有这么多道理啊。”
“这世道最轻松的就是官宦士绅,其他人想要讨个活路,全都要拼了命的想办法才行。”金枝从灶膛里抓了把炉灰,洒在她烫伤的手指上。绮罗欲言又止,这个新罗女孩哪里知道,就算是天潢贵胄,在这世上活着也并非易事...
金枝拍拍手上的炉灰,淡然道:“绣房的针线少了,跟我去趟集市吧。”
木府所在的延寿坊距离西市很近,但是木夫人对绣品品质要求甚高,要买到上好苏州丝拧成的丝线,就必须要到相隔六个路口的京都东市去。此时已近春节,路上民宅商肆都张灯结彩,比往日更加热闹。
金枝一路无话,脚步匆匆向前走着,她一向是个脾气古怪的人,高兴了说的滔滔不绝,不高兴了一天都不会吭气,绮罗倒也习惯了,只不过此刻她的沉默有些怪,似乎还有些骚动不安和忐忑不宁,边走着,边不时整理自己的衣角。
抵达东市的时候,绮罗才明白了原因。
远远就见东市口通往春明门的大路上挤满了人,似乎有什么热闹可看,商人都顾不上做生意了,连货摊上都爬满了人,梗着脖子朝东看。金枝左顾右盼的似乎在寻找什么人,直到几个着白衣的弟子员出现在人群中,她像瞬间被雷击中一般浑身僵直,愣在原地。
“金姐,怎么了?”绮罗拽着她的衣袖,好奇地问道。
不等金枝回答,那几个弟子员中有一位瞅见她们,马上撇下同伴走了过来。这是个弱冠年纪的青年,瘦长脸,貌不惊人,但有一双黑白分明、炯炯有神的眼睛,看上去非常精神又聪明,他穿着有些宽大的白衫,走起路像一张鼓满风的白帆。
随着他走近,绮罗感觉金枝快要窒息了。
“金小娘,你也来迎接庐陵王回京吗?!”青年的声音充满活力,他面前的金枝却像要枯萎一般,耸着肩,似乎想要将自己缩得更小些:“小、小郎君,我们是来东市买针线的...”“好几个月没见你,怎么没有长高啊!?”他爽朗的笑道,将目光放在一旁的绮罗身上,愣了下,觉得这个女孩虽然一身布衣,可样貌气质似乎并非奴仆。
金枝有些慌乱,蜡黄的脸颊上泛起一抹红晕:“这是绮罗!是夫人新买来的婢子...绮罗,这位是我在润州服侍过的小郎君...”“不要一口一个小郎君啦,我不过是个种田人家的破落户,充什么豪门啊!”青年摆摆手,笑容可掬:“绮罗小娘,我叫做马怀素,字惟白,润州人士。以后大家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随意招呼就好啦!”
绮罗大大方方的打量着他,虽然长相清瘦普通,白衫上还打着补丁,可这青年举手投足爽朗稳健,并非是平庸之辈,于是便弯身行了个礼:“马郎见礼。你刚才说庐陵王回京,可是高宗圣人三子李显?...”“嘘!”马怀素连忙要她噤声,脸都吓白了:“绮罗小娘好大胆,怎可以直呼皇室名讳?!”
他是我叔叔,有什么不好称呼...绮罗心想,脸上带着笑:“是我失言了,马郎莫怪。这庐陵王不是被太后所废,今日又回京了吗?”“是啊,可能太后是顾念今年皇室动荡,人心不安,所以便将王爷迎回来了。”马怀素脸上露出些担忧的神情,自言自语般嘟囔道:“眼下宫中一位圣人坐朝堂,却又回来一位被废的圣人,怕是又要出什么乱子了...”
提及武后,绮罗忍不住紧咬银牙,拼命不将仇恨挂在脸上,她现在还要平平安安的蛰伏在这京都中...金枝看出她有些不对劲,连忙插话:“庐陵王的车驾过去了吗?早知道有这种热闹看,我们就早点出来了!”马怀素正要接话,却听东市东北角的街道上传来一阵哄闹,人流纷纷往那边拥挤过去。
三人连忙也随着跟去看热闹。
就见通往兴庆宫殿前广场的街道上,停下一辆结实的四轮马车,车子用棉帘捂得严严实实,车辕上满是灰尘泥泞,一看便是长途跋涉而来。车子两旁站着四五个府兵,一副无可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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