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相濡以沫(1/2)
椒房殿里,常年氤氲着微醺了热气的椒泥香,总让人心也觉得温和。
阿娇尚闭着眼睛,便能感觉出那股专属于椒房殿的气味儿,甫一睁开眼睛,云芳的声音便在近处响起:“娘娘,您可是醒了!”
略动了动身子,除了脑袋有些懵,阿娇并没觉得有何不适,只是她先前是在上林苑,怎的一转眼就回了椒房殿来?
“云芳,我怎么回宫了?”阿娇扶着云芳递过来的手靠坐起来,瞧着静谧的寝殿,外间天色昏暗,想已是暮时。
云芳服侍阿娇起身又饮了些水,听阿娇又问了一遍,才回话道:“陛下那日便直接让人送娘娘回来了。”
刘彻让人送她回来的?
脑海中拨云见日,阿娇已是想起那日密林中的乱箭,面色登时一白,猛地攥住云芳拿杯盏的手,只听“啪”的一声那杯子摔了个粉碎,阿娇却半点不觉,只急问道:“尚太医呢!陛下在哪?”
云芳当日是等在承光宫中照顾刘韶的,她不过是奉了刘彻的旨意陪阿娇回宫,目下连小公主都还留在承光宫,她也不明白,为何陛下偏偏非要娘娘回宫。
“娘娘,陛下今夜想是该回宫了。”云芳躲开阿娇僵硬的桎梏,躬身去收拾狼藉,阿娇自顾出神,根本没将她面上的闪躲看在心里。
脑袋里一阵一阵的思绪杂乱的铺陈着,却理不出一点头绪,倒让她越发觉得头晕,“云芳,陛下为何让本宫先回宫来?上林苑里是发生了何事?”阿娇惊吓过度而致昏迷,可那惊吓却远不足以让她昏睡这两日夜。
云芳闪躲着端来一碗药,“娘娘,您还是先听太医的,把药喝了吧!”
阿娇虽思绪不清,却也不傻,只将眸光定定凝在云芳面上,却不伸手去接那药碗,如此僵持,云芳竟慌得在额角处渗了细密的一层汗。就在云芳端碗的手隐隐晃动之时,突闻殿外一叠声唱喏远远传来。
“陛下驾到——!”
却是刘彻回来了。
阿娇下意识的心头一跳,瞧着云芳将药碗放在一旁,竟有些怕见刘彻。
那日上林苑里,尚虞并季宣两人,有没有命在,全不过是刘彻一句话而已,只是如今她睡了两日,尚虞还有没有命在,她竟不敢开口去问。
“阿娘!”
刘彻虎步风行而来,被他拥在怀里的刘韶,远远的便喊出声儿来,夹了满腔的哀怨之气,听在阿娇耳中,不觉便湿了眼眶。
她只顾着尚虞,竟将女儿都忘了。
阿娇伸手要去接刘韶,只是身子一软,被云芳扶住,四肢虚软无力。
“小心!”刘彻上前扶住阿娇,他一手抱着刘韶,一手扶着阿娇,身子略前倾着,将三人的距离拉得十分微妙。
刘韶伸着手便要向阿娇怀中扑,却被刘彻箍着,不能得逞,小脸便有些愤愤,“父……父皇……”
“还是先歇着,”刘彻顺势扶着阿娇坐下,将刘韶抱稳,“这丫头缠人,不急在这一时嘛!”他说得轻巧,面上浅浅笑着,怀抱刘韶,一眼望去却是十分和美。
瞧着女儿,阿娇不觉微扬了唇角,然而心底却仍是冰凉,许久,终是忍不住问道:“彻儿,为何要回未央宫来?”
刘彻面色不改,“过些日子,我再带你往上林苑便可,如今皇祖母身子不适,还是留在宫中好些。”
他自来甚少如此平静的解释,是以这般开口,那掩饰的意味便有些重了。
“彻儿……尚虞呢?”那一句萦在心头许久的话阿娇细细品味了这许久,终归还是没忍住。
刘彻的身子明显一震,瞧着阿娇,目色渐渐阴沉下来,许久,却是侧脸向外道:“来人,将公主殿下抱去偏殿!”声音平静,听不出一丝情绪。
待云芳将刘韶抱走,刘彻才定定开口:“尚虞死了,与他一道的那刺客,也死在了卫青刀下。”
阿娇的脸色猛的一白,眼中有明显的伤痛之色,脑海中一阵模糊,刘彻抬手来扶她,却被她一甩手推开,声音清冷亦含了半分哀怨:“陛下威严,臣妾不敢冒犯。”
那手明显一滞,刘彻只瞧着阿娇一脸的伤痛,心中有如蚁噬,胸中那一股憋闷没忍住,已是脱口而出:“阿娇,那不过是个刺客,是几次意欲谋害你我的刺客!”
“几次要谋害你我的是万舞衣!那女人已经死了!”
听到这辩驳,刘彻面上怒气忽的冰冷下来,似乎不认识阿娇一般:“你早就知道?”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阿娇也是一心的恼怒,丝毫不做犹疑:“是。”
所有的解释都不再需要,刘彻冷冷瞧了阿娇片刻,拂袖转身,大步离了寝殿。
阿娇心中蓦地一空,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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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天暑热,刘彻虽照常往椒房殿来,夜里却并不歇在殿中,帝后失和的传言,渐渐又甚嚣尘上。
阿娇却半点不在乎,整日里只呆在椒房殿中,宫门也不出,更不许云芳将那些乱七八糟的传言往殿中拿,倒也是惬意。
只是沛柔的到访,却让阿娇有些措手不及。
沛柔是长信殿太皇太后跟前的人,阿娇可以将任何人挡在外间,却独独不能将她挡了。
“娘娘,奴婢今日,只是奉太皇太后的旨意,来跟你说几句闲话。”
空落落的寝殿中,只沛柔并阿娇两人,沛柔话落,阿娇却并不开口,只见她浅浅一笑,“娘娘怕是以为,太皇太后是要奴婢来做说客的?”
阿娇面上一僵,“自然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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