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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冷一笑:“你是大太太屋里的人,我哪儿能带你走。”绿竹给美娘磕头:“如今只要姑娘您说句话,大太太哪儿敢说一个不字!姑娘您就可怜可怜奴婢,只要能让奴婢离开这儿,奴婢愿意给您做牛做马!”
美娘冷眼打量绿竹,并不信任。黄莺悄悄附耳道:“听说大太太要把她送出去做人情,上回陈大人来吃酒就看上她了,还有,二少爷一直想把她收房。”
敢情是想借她的手“脱离苦海”啊。
美娘不动声色,心里估量绿竹值不值她说情,片刻,美娘叹息一声:“看你也是可怜人,行,我给大太太说说,替你求个情。不过要她愿意放你才行,不然我也爱莫能助。”
绿竹喜出望外:“多谢姑娘的大恩大德,奴婢以后一定会报答您的!”
别恩将仇报就好。美娘唇角弯起一抹弧度,没搭理绿竹这句话。
傍晚的时候俞如眉来了美娘的小阁楼,美娘见她冷着脸与平时不大一样,心里还有些发憷。她很怕俞如眉不理自己,怯怯伸手拉住娘亲袖子:“娘您来了,快坐。”
俞如眉坐下,抚摸着美娘的脸颊,愧色浓浓:“还疼不疼?”
美娘急忙摇头:“不疼,一点也不疼。”
“唉……”俞如眉垂眸叹息,“是我错了,我一直都错了。”
美娘劝道:“不怪您,您这么多年也不容易,是我不懂事让您难过……”
俞如眉自嘲地笑笑,握住美娘的手看了又看:“其实我有什么资格教训你,我自己都糊里糊涂的惹人笑话。从前我的父亲、你的外祖就让我嫁给乡下汉子,图个踏实。我那时年轻不懂事,心高气傲,见你爹是读书人斯斯文文的,不像乡下汉那么粗鲁,所以一心一意跟了他,成了亲他还是读书,而我跟着你外婆摆摊卖扁食,赚两个钱贴补家用……他上京赴考一年多没消息,我便卖了乡下的田地找过来,可他却已经娶了有钱人家的小姐。美娘,我不是不心寒,但那时文扬年纪还小,我一个女人花光了所有盘缠才来到京城,无依无靠的,只能暂且待在王家,后来发生意外……有了你,还算尤思仁有点良心,待你是极好的,我那点想走的心思就渐渐被磨平了,十几年的时间,我稀里糊涂过到现在。”
美娘见俞如眉自责不已,心里也难过:“那种时候您只能这么做,我怨过爹,但我从不怨您,因为我知道一个女人拖儿带女的实在太艰难了,没有办法不依靠别人。”
“你打小就胆大心细,不像我也不像尤思仁,也不知道像谁。”俞如眉苦笑了一下,继而从袖子里摸出一封书信放在桌子上。
“你爹已经写了休书给我,我们明天就搬走。”
美娘大惊:“啊?”
直到晚上睡觉躺上床,美娘也还没回过神来。她是很想俞如眉搬出去,气气她那负心汉的老爹,逼他在两个老婆之间做出选择,可是真的闹到休妻?美娘没有想到俞如眉下午是去找尤思仁要休书了,更没有想到一向对父亲死心塌地的母亲也会这么决绝。大概是真的被伤透了心吧……
窗外闷雷滚滚,不一会儿就下起暴雨来,美娘听着噼里啪啦的雨点打在窗棱上,更加睡不着了,在那里翻来覆去。
炎热的夏夜迅速降温,凉风从没关的窗户灌进来冷飕飕的,美娘起来披了件外衣,端着烛台去关窗户。雨势很大,窗户下的地板已经积了一滩水,夹杂了泥土腥味儿的夜风吹过来,然后蜡烛一下就被吹熄了。
美娘放下烛台,伸手去拉窗户。恰巧一道闪电划过,照出窗户外的一张人脸。
“啊——”
美娘吓得尖叫一声,脚下踩着水一滑,直扑扑摔在地上。地板发出沉闷的咯吱声,有人跳进来,在美娘身旁蹲下,黑暗中一双眼睛就像饥饿的野兽发出凶恶的光芒。
闪电接连撕破了夜空,轰隆隆的雷震得大地发抖,美娘这时看清他的脸,不觉一怔。
“二哥?”
王文渊衣衫尽湿,黑发垂下几缕湿漉漉地贴在阴沉的脸上,眼睛直勾勾盯着美娘,好似想把她看出两个洞来。
他不说话,美娘却松了一口气,撑着坐起来,拉了拉衣领:“你大半夜不睡觉跑我这儿来干什么!你是不是嫌白天整得我不够,晚上要吓死我才甘心?!”
王文渊嘴唇动了动,却没吱声,美娘没好气道:“你也不想想咱们都几岁了,怎么还像没长大似的。从小你在我被窝里放虫子老鼠,看我被吓哭了你就高兴。可我现在都嫁人了!你一个大男人半夜跑到妹子房里来说得过去吗?你快走,我现在没心思陪你闹腾,我烦都烦死了。”
可是王文渊就像成了泥塑的雕像一般,还是定定杵在那里,看不出要走的样子。
美娘恼了,气鼓鼓推他一把:“你再不走我喊人了!”
她的手触到王文渊,王文渊反手一把抓住她手腕,冷冷开口:“你就那么讨厌我。”
美娘吃痛,又甩不开他的手,生气骂道:“废话!我当然讨厌你!”
王文渊手掌愈发用力:“那他呢?”
他?还是她?美娘纳闷:“谁啊?”
“谢安平。”王文渊咬字特别清楚,仿佛在齿间就把这三个字磨碎了。
那混蛋……美娘勾唇冷笑:“我不讨厌他。我恨他。”
听到这里王文渊的脸庞浮起淡淡的笑,他把美娘从地上拉了起来。美娘觉得他今晚有些莫名其妙的,不禁后背发寒,她催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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