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锦香院里(一)(1/2)
群芳路是大都很繁华的一条街,锦香院就坐落在十字街口,很远就能看见。
轿夫在小楼前落了轿,我慢慢走下来。
景区终于有了“扫黄”——其实不过是“限黄”——的实质性举动,使命担在我肩。
我下了轿,想了想,又吩咐轿夫说:“就在这门口等着我,我公事一完就出来。如果里面有人请你们进去,给我回了!”
两个轿夫,前边的钱福,后边的侯吉,两人原不是初始搭档。钱福是半个月后换的,我也没问过镖行为什么换人。不过,他来后我觉得轿子比原来似乎更平稳、舒服了。抬轿也有技术吧,搁现在就该设职称了,分高、中、初级抬轿师。
我吩咐事,钱福也不像原来那个闷葫芦,回答得总是很有精神。
这一回,他照例响亮地应道:“是,听大人吩咐!”后边的侯吉,则还是慢了半拍。
我之所以这么吩咐下,是因为当你有钱有势后,就会有人来笼络你身边的人以接近你,得堵住这个路子。
我走了几步,眼睛一瞥看见不远处那个老乞丐,便走过去向他碗里扔了一两银子。我顶替过他两个大半天,却不像在扬州那把顺,没几个人给钱,这银子算补偿他吧,有点多,但身上现在没铜板了。
刚走进大门,就听到一声吆喝:“天上飞来吉祥凤凰,贵客登门处处有喜,给大人道万福了!”
我抬眼一看,原来是一个打扮得很妖艳的女人,看来就是妓院的老板娘了。她已“半老徐娘”,但“风韵”与其说“犹存”,还不如说“烂尾”。
受文学和影视作品的影响,我对“老鸨子”从来就没什么好印象,充满厌恶。“老鸨子”这个词,从字形到读音,都贬义满满。
我轻咳了一声,像戏曲中的人物登场,从袖中拿出我的“秘密武器”——上回访戴力时他回赠的那把题字扇,“唰”地一甩展开扇面。由于冷不防,老鸨子给吓了一跳。
这还是我头一次特意带上它。毕竟没和老鸨子打过交道,又在两个老总面前夸过口,等于立下了“军令状”,要把事办得牢靠,就得多方借力。我估计戴力的“大名”肯定在此地有驱鬼杀神般的威力,拿着这把扇子,可以晨假戴威,大大有助于唬住鬼难缠的老鸨子。
这并非我不自信,而是能利用的东西你不用,就是浪费资源。
虽然天气并不热,我仍是挥着扇子,在旁人看来,像是在驱赶面前这女人的恶心味道。我冷冰冰地说:“说得那么热闹,怎么,你认识我?”
对我态度的冷漠,她好像一点都没感觉到,也可能是故意装作不领会,反正一点也没显得尴尬,仍自顾自地说:“哎,你晨使臣的大名在这儿京城里,还有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我从三楼上看见你老人家一下轿,就认出来了,赶紧往楼下跑,差点摔了个大跟头啊。大人头回到这里来,让小院四壁亮堂堂!在这说话不方便,请大官人还是先楼上请吧。”
说着,躬下腰,一只手平伸着,脚在原地灵活地转了半圈,那挂着个玉镯子的手在空气中划了个弧形,摆出个请的姿势,又挪着小碎步在前面带路了。
我正想随着她走,忽然间却看见一个人走进来,我认识的——招商局的副局郑某人。
算起来,我们已至少见过三次:投诉“驴打滚”初识;去贾府遇到他坐轿,启发潘学找柴菲雇轿;在共富赌场相遇。想不到,今天在妓院又遇上了。
不过,虽然数次见过,我们却从未交谈过,可能是互相讨厌吧。我是瞧不上他那副标准的“贪官样子”,肥头大耳,小眼睛,一派官气。他呢,明显也瞧不上社会上的小角色,潘学那么巴结他,他都不屑于理睬,我在公司跟潘学一个级别,他自然也不愿睬我。我在系统里那虚拟头衔,他就更不当回事了。
我那充满厌恶鄙视的目光不知是不是含有射线般的能量,刺激到他的神经,本来他正色迷迷瞅盯着里面的娼姐,突然间头就转过来,与我的视线对上了。
在这里遇上一个认识他的人,他可能也有一些意外,但没有回避,而是毫不示弱地也盯着我。嗯,我能读得出他的意思来:对,大爷就来这里了,怎么着?如果说我下流,那你不也跟我一样?我在赌场赌过,你不也赌过?我来这里找娼姐,你不也一样?
我也不出声地用目光回答他:我怎么会跟你一个样?上回我在赌场是赌了,可那是职务行为,是情报工作的掩护,赢的钱也全献爱心了。不错,这回我也到这个下流场所来了,可你来是嫖娼,我来是反嫖娼,目的完全不同,你可别会错意!
呸,贪官,肥坯,败类,淫贼!我不自觉地在心里骂起来。
我心里面骂着这个姓郑的,目光也死死盯着他,直到一个“大茶壶”过来与他搭话,他转过脸去,我才转过身,跟着老鸨朝楼上走。
到了楼上,老鸨子很恭敬地把我请到一个房间,并马上招呼上茶端果子。坐下来,我先客气地问这老鸨子:“我该怎么称呼你啊?”
老鸨子怔了下,对我态度转换意外吧,脸上顿时堆满虚情假意的笑,一面亲自拿起茶壶斟茶一面做忸怩状,说:“人家都叫我富八婆,不过,在你晨大人面前,老奴哪敢称什么婆啊姐啊的,大人就直呼我本名富颜萍好了。”
“哦,富颜萍(我怎么觉得听起来像妇科药),你可知道本使臣来这里为了何事?”
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