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挑明(1/2)
倾城仰躺在软榻上,看着对面的三人,似笑非笑.这御花园今天也不知怎么这么招人,连府外的三位皇女都招了进来,把这小小的亭子挤得满满当当.
大皇女着白衣,看起来温润如玉,霁月风光,浑身上下散发着亲和.
二皇女着红衣,如妖似魔,全身上下散发着you惑,还带着淡淡的阴郁气质.倾城越发觉得自己当初看走了眼.原来八岁看老这句话,有时候也有出入.
三皇女一身黑衣,一身冷肃,凤眼英眉,脸部线条过于生硬,整个人给人感觉就是杀气横绕,想来这人这几年没少沾染血腥,戾气太重.看到她,倾城看了看自己的左手,垂下眼睑.
"小四当真会享受."二皇女开口的一句话,让人听不出是嘲讽还是羡慕.倾城想,这家伙这几年越发阴阳怪气了.
倾城抬头对着她笑了笑,露出标准的八颗牙,回道:"皇姐不是在和我一起享受么?"
凤清被倾城这么一堵,怔了一下,随即轻笑一声:"说来也是."随即摇着扇子不再说话,只盯着御花园那些在烈阳下蔫蔫答答的花花草草.
倾城抬手对着身后挥了挥,鼠标端着一盘桂花糕走了上来.倾城顺手拿起一块丢进嘴里,迎着阳光闭上双眼,细细嚼着,那个样子别提有多惬意.鼠标等着倾城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从身后宫人端着的琉璃盘上拿过一盏茶,喂给倾城.倾城也不睁眼,张开嘴喝了一口,鼠标感觉茶盏微动,便拿着剩下的茶水退至身后.看的对面三人眼角直抽.她们一直知道这是个惯会耍懒的主,可每次看着这种情况,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面部表情.
凤婧最先控制不住,她本是个急躁的性子,再加上在军营里混了两年,又向来看不惯倾城.所以她一拍石桌,愤然而起.
"没个女人样,真是丢尽皇室的颜面."
倾城被惊得差点掉下榻去.睁开眼,看着那女人不光衣黑,连脸都黑了.挑了挑眉:"我说三皇姐,您以为您把这桌子拍碎了也算军功?"
凤婧一听这明朝暗讽的话,恨不能把倾城连人带榻掀下湖去.抬了几次手,硬是生生的忍了下去.一甩袍袖,背着手气呼呼的踏出亭子,往东而去.倾城对着她的背影挥了挥手:"三皇姐,慢走啊.恕不远送!"只听前面"砰"的一声,不知道这次她又拿什么出气了.
凤蕊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何必每次都气她.你明知她性子急躁."
倾城撇了撇嘴.说凤婧性子急躁还是委婉的,这明明就是一座活火山.随时准备喷发不说,还次次要人命.动手咱不能,咱还不能动嘴呀.
"我可没先惹她.我就这样人,过我自己认为好的日子,谁要来破坏我的好日子,那我也会在能力范围内加以反击."凤蕊和凤清同时看着倾城.她依旧闭眼躺在软榻上,阳光斜斜的照在她脸上,一半明一半暗.她俩又同时低下头,眼睑垂下,长长的睫毛挡住了她们眼里或深思或晦暗的眼神.
倾城知道她们听得懂.不过信不信不关她的事,她只是阐明一个态度.如果她们信,那就最好,如果不信,那也没办法.到最后那只鹿死在谁手里,只能各凭本事了.任谁都不想成为鱼肉,倾城也想做刀俎.
"小四现在当真就知足?不想过的更好么?"凤清说着话,细细的打量倾城,不放过一丝一毫的面部表情.
倾城轻呲一声.
"过得好不好,前提都是在活着的情况下.现在的我,觉得这样很好.有吃有喝有玩,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比起那些贩夫走卒,贫民百姓衣不果腹.我现在一件里衣花的银钱,就足够她们吃饱喝足一辈子.这样还不知足,那就是贪心了.贪心的人往往没什么好结局.我不贪心,但是我也不想死."
倾城睁开眼,看着对面一清俊一妖娆,一平淡一犹疑的两人,不再说话,只把目光投进亭下的湖里.看着水里三人的倒影.
"你把老三气走,就是为了和我们说这些么?"凤蕊淡淡的说着,语气还是那么温和.
倾城伸了个懒腰,调整了姿势.双腿搭在石墩上,鼠标见了,自发的上前为她轻轻的捶着.双手交叉托着后脑,盯着亭顶,才开口:"即使她在,我也还是这么说.不过,她应该是不信不屑的.生性孤傲,心胸狭隘,心性残虐.任谁一看,她也不是王,最多能征战沙场.可她又太过骄横傲慢,以自我为中心.输不起,也赢不起.输了伤自尊,赢了就尊大.想来...."余下的话,倾城不想说下去.凤婧这个人,在储君之争中,她并不看好.到最后,不管那两人谁上位,想来都是容不下她的.
"原来倾城把我们看的这么透."还是那温和的嗓音,只是这次稍带冷意.
倾城冷哼一声."谁又不了解谁呢?从我五岁开始就知道,我的出生,碍了很多人的眼.虽说我不想挡路,但谁让我偏要掉在路中间呢.两位皇姐,你们说,是也不是?"
两人都没回答倾城.倾城接着说道:"我五岁那年,父后缠绵病榻,母皇忙于国事,我只有自己玩.三皇叔进宫看父后,见我自己在院中玩耍,于是第二日着人送来一只雪兔,我记得那时我很欢喜,连洗澡睡觉都带着它.可没几天,它没了.我到处找,过了几天,它只剩下皮毛,被挂在凤仪宫的玉兰树上.那时,我就知道了,我不能喜欢什么,因为凡是我喜欢的,别人都不会允许它存在."
"倾城为什么今天要说这些呢?"凤清把玩着长指甲,状似漫不经心的问倾城.
倾城抬手挡住照在眼睛上的阳光,微眯着眼.喃喃道:"因为我厌倦了."
说完站起身来,鼠标立刻上前为倾城整理折皱的衣袍.眼角余光扫过对面两人.行了一礼,往亭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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