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其耐公何(1/2)
静谧的谈话如流水淌过时间之神刻画的轨道,终于,宋志英的生命流逝到了尽头。
最后的一刻,老人颤抖着伸出手,模糊的视野中,努力捕捉着老友的身影。一只手沉默地递到了他的苍老的手中,一如过去的数十年般,让人感觉到强大与包容,不自觉地放心依靠、随便胡闹。他一把抓住,得意地一笑。
胡闹又如何,反正老子闹得再厉害,也有个人跟在屁股后面替他收拾烂摊子。
偏偏这个傻子还自以为是他欠他良多。
就让他这么欠着吧,记着吧。
就当是他最后一次的任性了。
只是,他走了,又要留陈志一个人漂泊在这个世上了。也不知道他新交的朋友够不够贴心,够不够体会到他无声的温柔,又够不够填补他无边的孤寂……
以为已经足够满足,以为这一生已经没什么好舍不得了,然而临到死了,他才发觉,他的担心是那么那么多。最后,本想给老友留一个洒脱豪迈阳光向上的遗言,让一直在他面前耍帅的陈志也看看他耍帅的一面,可皱巴巴的嘴唇颤抖着,却只发出一声模糊的喟叹。
“公无渡河,公竟渡河。渡河而死,其耐公何……”
我劝你不要渡河,你却偏要渡河。渡河而死,我又能耐你何!
我是那样的担心你,我是那样的希望你再也不要去冒险,再也不要沉默地肩负起那么多不属于你的责任,可是你就是这样的固执,从来也不听劝,也不知道你身边的朋友们是怎样担心着你。
我果然是老了吧……年轻的时候,可从来不会有这么懦弱的发言,然而现在,我只希望我最最亲爱的朋友能够平安、幸福、快乐、满足,挣脱那永恒的诅咒,拥有平常人不以为意的幸福。
老人微弱的声音渐渐消失,最后一句含糊在嗓子眼中,终于,再无声息。
在血一样的红与墨一样的黑中挣扎不休的太阳,终于被夜从地狱深处伸出的无数只小手拖拽着沉沉坠落,留下绝望的残影。光影转换,室内的颜色从残红渐渐落败,终被彻底的、永恒的黑色涂满。
陈志孤单的黑影被争相涌来的黑暗啃食掉。
黑暗中,死一样的安静中,他双手握着老人僵冷的手,垂着头一动不动,连呼吸都轻的听不到,宛如雕塑一般度过了这个杜鹃啼血般的夕阳。恍惚间,仿佛这个房间被天上无悲无喜的神明素手一指,冷酷地剜出了世界正常运行的轨道中,而陈志是这被神遗弃在牢笼中的囚徒。
又一个人走了。
又一个人离开了。
若相逢注定意味着离别,他宁可从未相逢过。
他这一生,还要有多少个看不到希望的相逢,装扮成快乐的模样,到最后却只留下无边的寂寞与看不见底的遗憾,独留他一人品尝离别的滋味?
他脑中忽然闪现出一张清甜带笑的笑脸,转瞬,那笑吟吟总是悄悄看着他的少女却忽然哭得很绝望。她什么也不说,只是在哭,只是在哭,而他默默地望着她,浑身无力。
那是他头一回品尝到心痛如绞的味道。
……她为何会来到这个世界……
陈志将脸埋在粗糙修长的双手中,朝夕相对却不能伸手触碰的苦痛折磨着他,只有一个人记着的记忆是他不敢触碰的疼痛。他真搞不明白,上帝是在弥补他,还是在惩罚他?
若这是上天对他的嘲讽,那这样的手段未免太过残忍而下作。
***
顾莲自从出了一回风头以后,就再没被派出场,刘梓镜很大方的表示她身体还没好全,不能让她冒险。顾莲心里冷笑,这一屋子人里谁不是伤患,怎么不见他对别人这么好心。
她到底没忍住,对着刘梓镜讥笑道:“既然这样,今晚幻影基地就应该派不出人手出场了。”
她现在看刘梓镜横竖不顺眼,只觉得这体面的青年就是个血淋淋的刽子手,双手洗的再干净,也丑陋不堪。
她到底没法忍耐住憎恶。
好在刘梓镜现在不会要了她的命,而她表现得越讨厌他,他心里越安心。只要她的动作都放在明面上,他就不担心她在动什么歪脑筋,对于她和张靖时不时的互动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虽然张靖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向他汇报过什么,但是张靖的动作太过坦荡,丝毫没有防着刘梓镜的意思,他自然也相信自己的好兄弟、得力干将,只当是他得了她的人了,有时心里还暗乐,白恒远的人都能被他抢走,真不愧是他哥们儿。
饵已经放出,就看他们上不上钩了。
就算不上钩,他相信万老以及在他之上的大人物也定会运作妥当,将这颗小小的棋子发挥出最大功效的。
前景一片大好,刘梓镜对顾莲的满身针刺全不在意,甚至还心情很好地调侃道:“我自然要温存实力,保护好我们的头号明星。”
这句话虽是玩笑话,倒也有一定部分是真的。顾莲自从在上次狠狠调戏了一把全场观众以后,虽然一直没再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中,却依然不乏有愤怒的观众在别人上场时依然高呼着她的化名,让她滚出来、让她去死,甚至还有闲的蛋疼的人找了首耳熟能详的曲子,套上嘲笑侮辱她的歌词,大肆唱了起来。这种举动很快引起了别人的赞同,也间接地把本来不了解或者对她毫无兴趣的人圈粉——可惜圈的是黑粉,每当比赛结束时,这群心理变态的观众们就会齐声合唱这首歌,唱完以后哄然大笑,得意地样子让在休
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